地面又震了一下。
这次比上一次更清楚，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一声闷响。楚凌天低头看着脚下的混凝土模块，那上面的金色纹路还在微微发亮，像刚被点燃的火线，沿着符文走向缓缓流动。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夜枭就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平板，脸色不太对。
“抓到了。”夜枭把平板递过去，“九洲边境，特别行动队截住了一支运输队。车上全是活体噬灵虫，押运的是十二宫外围的人。”
楚凌天接过平板，屏幕上是几个被绑在地上的修士，穿着灰黑色长袍，脸上有刺青。他们双手被锁链缠住，嘴里还塞着布条，其中一个正挣扎着抬头，眼神凶狠。
“人已经控制住了？”他问。
“关在临时审讯室，就在九洲前线基地。”夜枭点头，“带队的是林虎，他说对方一开始不肯开口，后来用了点手段，现在愿意交代了。”
楚凌天手指在平板上滑动，调出运输车内部的画面。车厢是密封的，里面摆着十几个透明容器，每个都装着拳头大小的黑色虫卵，表面泛着暗紫色光泽。有些卵已经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幼虫，通体漆黑，背上有一圈细密的骨节状突起。
“这些虫……不是自然生成的。”他盯着画面，“太整齐了，孵化时间、大小、排列方式，全是一样的。”
“我们也这么觉得。”夜枭打开另一份文件，“初步检测显示，虫体含有高浓度永夜魔气，但和普通魔气不同，它被稀释过，还混入了某种催化成分，能让虫子更快适应地球环境。”
楚凌天眼神一沉。
他立刻下令：“把俘虏带回来，我要亲自问话。另外，把虫卵样本送到实验室，让林婉做基因分析。”
“已经安排了。”夜枭说，“专机三十分钟后起飞。”
楚凌天没再说话，转身朝指挥室走去。
工地还在继续施工，工人们把一块块刻好符文的混凝土模块嵌进地基环带。远处村里飘来的艾草烟还没散，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苦香。那些烟雾似乎和地下的能量产生了某种呼应，每当一阵风吹过，地基里的金色纹路就会闪一下。
他站在指挥室窗前，调出九洲地图。
西牛贺洲边缘，一个被红圈标注的位置跳了出来——万虫谷。
“就是这里。”夜枭指着屏幕，“常年毒雾笼罩，没人敢靠近。但最近三个月，有十几批物资从玄天盟控制区运进去，全是金属箱，外层贴着封印符。”
楚凌天放大那个区域，发现谷口周围布满了阵法痕迹，虽然被刻意掩盖，但能量残留还是能测出来。
“他们在养虫。”他说，“玄天盟提供保护，有人在背后操控整个流程。”
半小时后，通讯接通。
审讯室内，那个带头的俘虏已经被解去束缚，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林虎站在旁边，手里拎着一根铁棍，指节上有血迹。
“说吧。”楚凌天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
那人抬起头，嘴角裂开一道口子，声音沙哑：“我们只是送货的……只知道要把虫卵送到地球边境，埋进地下灵脉节点……别的不知道。”
“万虫谷是谁在管？”楚凌天问。
俘虏摇头。
林虎一脚踹在他腿上，骨头发出一声闷响。
“谷主……是个老头……姓莫……”俘虏喘着气，“他受玄天盟庇护……每个月都有人送来魔气罐……用来孵虫……”
“魔气从哪来？”
“不知道……但听说……是从一道裂缝里抽出来的……具体在哪……我没去过……”
楚凌天眯起眼。
裂缝。
他立刻调出永夜祭坛的监控记录。近七天内，祭坛中心的地表裂缝确实出现了三次异常能量波动，每次持续不到十分钟，但释放的魔气总量足以支撑上千枚虫卵孵化。
时间、频率、强度，全都对得上。
他切断通讯，转头看向夜枭：“通知所有港口检查站，凡是从九洲来的货船，全部开箱查验。一只虫卵也不准漏。”
“已经在做了。”夜枭点头，“另外，地球境内的地下交易市场也列入排查范围，重点查有没有人私下贩卖‘灵虫’或者‘净化蛊’之类的玩意。”
楚凌天嗯了一声。
这时，实验室的通讯请求接入。
林婉出现在屏幕上，身后是成排的检测仪，其中一台正显示着两条螺旋状的基因链，一条标着“噬灵虫样本”，另一条写着“灭世魔龙肠道寄生虫”。
“结果出来了。”她说，“两者的基因序列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三点七。这不是巧合，是人工改造过的同源生物。而且……”她顿了一下，“它们的繁殖机制完全一致，都是靠宿主灵能供养，成熟后反噬宿主神经系统。”
楚凌天握紧了拳。
果然是冲着他来的。
灭世魔龙体内的寄生虫，专门克制龙族血脉。现在被人改造成噬灵虫，投放到地球，目的就是在地脉复苏的关键时刻，破坏龙气凝聚，阻止古龙觉醒。
这不只是入侵，是精准打击。
“能清除吗？”他问。
“现有手段不行。”林婉摇头，“普通净化阵只能杀死成虫，杀不死卵。而且这些虫卵会伪装成灵石碎片，混进建筑材料里，很难识别。”
楚凌天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开口：“把数据传给我。另外，准备一份报告，列出所有可能被渗透的节点。”
“已经整理好了。”林婉递出一份电子文档，“目前最危险的是地基铺设区、引灵柱核心舱、还有地下储灵库。这三个地方都连着主灵脉，一旦虫卵孵化，后果不堪设想。”
楚凌天接过文件，快速翻看。
名单很长，几乎涵盖了整个港口的关键设施。
他抬头看向窗外。
工人们还在忙碌，最后一段符文环带即将闭合。监测仪显示，地下的灵能流动越来越稳定，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整个基座，像一张正在苏醒的网。
可他知道，这张网还没真正撑起来。
敌人不会等它完成。
“通知所有施工队。”他对着通讯器说，“接下来每一块模块安装前，必须经过三重检测——灵能扫描、温度感应、还有生物抗体试纸。不合格的当场销毁。”
“是。”回应很快传来。
他又转向夜枭：“你带队去查那几艘刚到港的货船。我要知道每一箱东西是从哪来的，谁经手的，有没有异常记录。”
“明白。”
楚凌天坐回桌前，盯着那份基因报告。
九十三条七。
这个数字像一根刺扎在他脑子里。
有人早就开始布局，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不是在建港口，是在抢时间。
抢在敌人把虫子埋进地底之前，把防线立起来。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的玉符，里面存着村民给的符文原样。
只要这道屏障建成，哪怕虫子钻进来，也能被压制。
可问题是——
对方会不会已经动手了？
他猛地站起身，冲出指挥室。
“调出所有已安装模块的检测记录！”他对守在门口的技术员说，“我要看每一个环节的原始数据。”
技术员赶紧打开系统。
屏幕一闪，数百条记录滚动出现。
楚凌天一条条往下翻。
大部分都正常。
直到第两百三十七号模块。
检测时间：昨夜十一点四十二分。
三项检测全部通过。
但备注栏里有一行小字：“安装时发现表面有细微划痕，已拍照留存，不影响使用。”
他点开照片。
混凝土表面确实有一道斜向的刮痕，不深，像是工具不小心蹭到的。
可就在他放大的瞬间，那道痕迹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
那根本不是划痕。
是一条还没完全藏进去的虫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