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捏着新换的月白襦裙衣角，心全沉了下去满心翻涌的疑窦也没处可藏。
既说要一一审核过错才施惩罚，那原身是连暮辞都承认的“不可多得的好人”。
既然是惩恶扬善就该将她请去殿上，让天下人都看见他如何善待善人才利于他的威名。
可眼下呢？将她困于此地还不准她提自己的名字，还步步紧逼让她忘了过去。
绾绾心口猛地一缩，一个荒唐却又越发清晰的念头突然就冒了出来。
他之所以要做到如此的地步，不过是铁了心要把她据为己有。
可为什么要藏着掖着的？是他的神明身份不容许有伴侣，让大家害怕他因美色误事。
还是不敢让人知道，他囚着的是被他灭了国杀了九族的前朝遗孤？
可是显然是说不通的啊。暮辞的身份可就摆在那儿，想要一个女人岂不是手到擒来。
她本不想深究这些牵扯，可她清楚若一直被关在这里见不到半分外人的话。
那用命救他的条件便永远完不成，她也永远走不出这第二层幻境。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时，绾绾迅速压下思绪重新扬起笑意。
暮辞推门进来，食盒里的香气漫了满室，她立刻提着襦裙裙摆凑过去，像个讨赏的孩子。
“你来啦……快看看我穿这件好看吗？”她想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他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只淡淡勾了勾唇将食盒放在案上。
然后取出另一件叠得整齐的衣物递过来“好看是好看只是有点碍事了……换上这件吧……”
绾绾的笑僵在脸上，接过衣物时分明看见就是一件清透的薄纱……
她想要拒绝又怕惹恼暮辞，攥着衣角语气里带了点窘迫“身上这件……很难脱下来……”
“我一个人弄估计会耽搁许久……要不今日就这样将就穿着吧……那衣服我明日再换……”
她刻意放软了声音藏着几分小心的试探，想看看他会如何反应。
却没料到暮辞上前一步，温热的气息忽然覆了过来。
他的手指已经落在了她的襦裙系带处，动作竟格外熟练“没事，我可以帮你……”
绾绾浑身一僵连呼吸都放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指尖翻飞。
很快系带解开裙摆顺着手臂滑落，不过片刻便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贴在身上。
他将手里的衣物重新递来，然后指了指屏风后面“现在不碍事了……赶紧去换吧……”
直到躲进屏风后绾绾才敢大口喘气，展开那件衣物时脸瞬间烧得滚烫。
那是件露肩的薄纱裙，领口低得几乎要坠到锁骨，裙摆也短得只及大腿。
风一吹连肌肤的纹理都能隐约看见，分明是要将她的好身材都露在他眼前。
她双手忙乱地忙着捂胸又想拉着裙摆，站在屏风后竟不知该先顾着哪一处才好了。
磨蹭了许久她才咬着牙走出屏风，迎面对上暮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那目光沉沉的像藏了火，让她越发不自在下意识地想往后退。
“怕什么……这里就只有我……你这样惹人犯罪的样子我怎么会让旁人瞧了去……”
“其实男人都这样。”他的声音比平日里低了些，裹着烛火的暖意却让绾绾心口发紧。
“不会喜欢自己爱的女人被别人看，所以白天才要你穿得严严实实。”
“但在自己面前却什么都想看，所以要你穿这种……一看就能让我血脉偾张的衣服。”
绾绾的指尖攥得发白。原来他什么都懂，懂如何藏着她，懂如何让她乖乖留在身边。
经过这几天的有意引导，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接受了他给她的宠物身份。
薄纱蹭着肌肤还带着未散的凉意，绾绾刚想往后缩手腕就被猛地攥住。
下一秒整个人便被扯进温暖的怀抱，暮辞的气息裹着淡淡的檀香瞬间将她包围。
不等她反应，带着侵略性的吻便狠狠落了下来，辗转厮磨间满是不容抗拒的占有。
这一次绾绾既没像从前那样躲闪，也没半分迎合，只是僵着身子唇齿间没半点温度。
暮辞的动作很快顿住，舌尖离开她的唇时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
他低头看着怀中眼神空洞的人，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语气里竟没半分慌乱。
“看来我的绾绾果然聪明，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的声音低低的，落在耳边像裹了层棉，却没让人觉得暖意。
“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反正迟早这些事情都是要告诉你的。”
那笃定的模样，仿佛料定了她即便知晓一切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只能乖乖留在他的身边。
绾绾抬眸目光直直撞进他眼底，没有半分的躲闪“你为什么要慢慢抹去我这个人的存在？”
她顿了顿指尖有些紧张的攥着薄纱裙摆，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清明。
“我想过了，以你神明的地位根本不需要做这种多余的事。”
原身那些作恶多端的家人，死了也是罪有应得没人会怪她冷血。
就算旁人知道他们的如今的关系，以他的本事也能编出一段“神明救赎善人”的佳话。
让人人艳羡，哪里用得着这般藏着掖着连她的名字都不准提。
暮辞的动作顿了顿，指尖顺着她的脸颊滑到下颌轻轻托着，语气忽然软了些“很需要。”
他的目光沉了沉“难道你忘了，你从前为了躲避被随意指婚的境况，曾经发过的毒誓？
“此生只愿孑然一身，不然……必将惨死。”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绾绾心头一震，模糊的记忆碎片忽然涌了上来。
从前在皇城她因为不肯同他们同流合污，而是想方设法的救人于水火之中。
所以被族人算计被旁人排挤，后来他们就联合起来准备在婚事上面给她下绊子。
走投无路时确实对着天地发过那样的誓，要不然就会被他们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下意识想开口却被暮辞打断，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
“若是你被逼无奈的自保之誓，我凭着神明的身份总能替你消灾解祸，可偏偏……”
他顿了顿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你的善行在民众之中人人传颂，那些受过你恩惠的人临行前纷纷都来向我请命。”
“他们说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许你自由自在，绝不能让你困在华丽的牢笼里。”
绾绾的心忽然揪了一下。原身在皇城的日子她虽记不清全貌，却也知道有多难。
算计陷害从未断过，她所求的从来不是锦衣玉食，只是一份平平淡淡的自由。
那些人记着她的好，便想替她完成这唯一的心愿，可这份心愿偏偏成了暮辞的阻碍。
“当时我也没有多想，于是便以自己神明的身份盟誓，郑重和他们承诺绝不会为难你。”
暮辞的指尖轻轻蹭过她的发顶，语气里满是懊悔“从没想过……会一眼就对你沉沦陷进去。”
绾绾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他。
“其实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猜出来了……虽然你身上很脏但气息很干净……”
暮辞的目光灼灼落在她脸上“可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我就只能遵守承诺放你离开……”
他的指尖收紧带着几分偏执“所以我才不管不顾的先占有了你的人……”
这话里的占有与偏执让绾绾心口发紧，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暮辞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吻，语气里多了几分隐秘的算计。
“这种事当然不宜摆在明面上来说，再说当时我也不确定你愿不愿意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