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驶入别墅庭院,凌云先下车,然后绕到温婉这边,动作轻柔地将她扶出车门,几乎是半抱着将她带进屋内。
“慢点,注意门槛。”他低声提醒,语气里的谨慎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琉璃。
一进门,温婉就察觉到了不同。家里窗明几净,空气清新,玄关处她的拖鞋整齐摆放着,一切都井井有条,甚至比平时保姆打理得还要细致。
“你请了新的家政?”温婉有些疑惑,她住院期间,原来的保姆因家中有事请假了。
“没有。”凌云扶她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坐下,为她垫好靠枕,又拿来薄毯盖在她膝上,“这几天家里的事,我来。”
他的语气很自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温婉愕然地看着他。凌云?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厨房都很少进的凌氏总裁,要包揽家务?
很快,她就见识到了凌云的“执行力”。
首先是午餐。他没有叫外卖,而是系上了温婉平时用的那条浅蓝色碎花围裙——这与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和冷峻的气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萌——走进了厨房。
温婉有些不放心,借着喝水的名义,悄悄走到厨房门口。只见凌云正对着平板电脑上的食谱,眉头紧锁,如临大敌。他笨拙地处理着食材,切出的西红柿块大小不一,打鸡蛋时蛋壳差点掉进碗里,开火时被油溅到,手背上瞬间红了一小片,他却只是蹙眉甩了甩手,继续专注地盯着锅里的煎蛋。
最终端上桌的,是一碗卖相普通的西红柿鸡蛋面,煎蛋的边缘有些焦糊,面条似乎煮得有点过头。凌云有些紧张地看着她拿起筷子。
温婉尝了一口,味道……很家常,甚至盐放得有点轻。但看着她面前这个系着滑稽围裙、额角还沾着一点面粉、眼神里充满期待的男人,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很好吃。”她轻声说,又低头吃了一大口。
凌云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眼底漾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下午,温婉靠在沙发上小憩,醒来时,就听到阳台传来洗衣机工作的声音,以及……凌云压低嗓音讲电话的声音。
“对,那个真丝材质的,需要单独手洗?……哦,冷水,轻柔模式……晾晒要避免阳光直射?明白了。”
她悄悄望过去,只见凌云一边用肩膀和侧脸夹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可能是助理紧急咨询的某个数亿合同的细节,一边动作生疏却异常认真地将她换下来的真丝衬衫浸泡在专用的洗衣液里,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揉搓着。
处理完公务,他又开始擦拭家具,给植物浇水,甚至试图用吸尘器——虽然动静大得差点吵醒在楼上睡午觉的琛琛。
傍晚,琛琛从幼儿园被接了回来。小家伙一进门,就蹬蹬蹬跑到温婉身边,先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妈妈的手,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你好了吗?还难受吗?”
在得到温婉肯定的答复后,琛琛立刻活跃起来,他好奇地看着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爸爸,以及客厅里摆放整齐的、爸爸刚刚叠好的衣服(虽然有些皱巴巴),大眼睛里充满了惊奇。
他跑到温婉身边,凑到她耳边,用自以为很小声、实则整个客厅都能听到的音量“悄悄”说:
“妈妈妈妈!爸爸现在变得好奇怪哦!”
温婉忍俊不禁,配合地压低声音:“哦?怎么奇怪了?”
琛琛挥舞着小手,兴奋地描述:“爸爸会做饭了!虽然有点难吃……他还会洗衣服!还会叠衣服!还会用那个嗡嗡响的大机器(吸尘器)!王奶奶(保姆)做的事情,爸爸现在都会做了!”
他最后用力地点点头,下了结论,小脸上满是崇拜:
“爸爸现在是超级奶爸!”
童言稚语,毫无修饰,却像一道阳光,瞬间驱散了所有因为生病和疲惫带来的阴霾。温婉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心底那片柔软的角落被彻底触动。
刚从厨房出来的凌云,恰好听到了儿子这句响亮的“超级奶爸”。他高大的身躯僵了一下,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窘迫。他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笑得开心的儿子,目光最终落在温婉带着笑意的脸上。
四目相对,温婉眼中的揶揄和温暖,让他心中的那点不自在瞬间烟消云散。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对琛琛说:“别胡说,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他真实的心情。
看着凌云系着围裙、端着餐盘从厨房走出的身影,听着儿子叽叽喳喳说着“超级奶爸”的趣事,温婉靠在沙发上,感受着这久违的、充满了烟火气的温馨。
这个家,因为他的改变,似乎正在一点点找回它本该有的温度。
而她那颗一度冰冷坚硬的心,也在这琐碎而真实的温暖中,悄然融化着。也许,给这个“超级奶爸”一个机会,并不是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