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稳定人心,也为了向外界展示兰开斯特家族并未因族长病倒而陷入混乱,温婉决定在庄园内举行一场小型的、非公开的家族企业高管及重要合作伙伴见面会。地点定在庄园主宅的宴会厅,安保级别提到了最高。
会议进行得还算顺利,温婉沉着冷静的应对和清晰的未来规划,让不少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人稍稍安心。凌云一直站在她身侧不远的地方,看似在聆听,实则锐利的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全场,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动。
会议接近尾声,温婉在做最后的总结陈词。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宴会厅一侧用于装饰的巨大落地窗帘后方,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闪出!那人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手中握着的不是枪械,而是一根在灯光下泛着幽蓝寒光的、造型奇特的尖刺,显然是淬了剧毒,直刺温婉的后心!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连最近处的保镖都来不及反应!
“婉婉——!!!”
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的凌云,在黑影出现的瞬间就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站在主讲台前的温婉狠狠推开!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物穿透血肉的闷响,在突然寂静下来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根淬毒的尖刺,精准地、深深地,刺入了凌云的左胸下方,距离心脏只有毫厘之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温婉被推得踉跄几步摔倒在地,愕然回头,看到的便是凌云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他低头看了一眼没入自己身体的凶器,又抬眼望向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喷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然后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凌云——!!!”
温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连滚爬爬地扑到他身边,双手颤抖着却不敢去碰触他,只能看到他胸前迅速晕开的大片刺目的血红,和那根狰狞地立在他身体上的尖刺。他的眼睛还睁着,望着她的方向,瞳孔却在快速涣散。
“医生!快叫医生!!”安德森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吼道,同时指挥保镖迅速控制住那名被当场制住的袭击者(袭击者眼见行迹败露,立刻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囊,当场毙命,死无对证)。
现场一片混乱,惊叫声、奔跑声、怒吼声交织在一起。
温婉什么都听不见了,她跪在凌云身边,双手死死捂住他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滚烫的血液从她的指缝间不断渗出,染红了她素白的双手和他的衣衫。她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凌云……凌云你坚持住!医生马上就来了!你不准有事!听到没有!我不准你有事!”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从未如此害怕过,即使面对再多的商业阴谋和权力争斗,她也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灭顶的绝望。
凌云被迅速送往与兰开斯特家族有合作的最顶尖的私立医院,直接推进了抢救室。
抢救室外的红灯亮起,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温婉的心上。
她僵直地站在走廊里,身上、手上还沾着凌云的血,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安德森试图扶她坐下,她却毫无反应,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主刀医生一脸凝重地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语气沉重:
“温婉阁下,凌先生的情况非常不乐观。凶器淬有神经毒素,并且伤及了重要的血管和脏器,虽然我们尽力取出了凶器并清除了部分毒素,但毒素已经对心脏和神经系统造成了严重损伤,引发了多器官衰竭……这是病危通知书,请您……签字。”
医生递过来一张薄薄的纸,却重逾千斤。
病危通知书……
温婉看着那五个刺眼的字,身体猛地一晃,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被安德森及时扶住。
她颤抖着手,接过那张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的纸,笔尖落在签名处,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怎么也写不下去。
病危……通知书?
那个不久前还在为她挡酒、为她下厨、为她对抗整个家族压力的男人;那个对她说“夫妻一体,荣辱与共”的男人;那个刚刚还用生命为她挡下致命一击的男人……此刻正躺在里面,生死未卜,而她,要签下这张可能宣告他死亡的通知书?
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如同海啸般将她吞噬,她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失声痛哭。那哭声里充满了绝望、悔恨和无尽的恐惧。
“不……他不会死的……他不会……”她喃喃自语,泪水模糊了视线。
那张空白的病危通知书,飘落在地,如同他们此刻悬于一线、未知吉凶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