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上一条！”
老高手腕轻抖，沉海槐木竿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竿梢微颤，一枚银灿灿的仙灵光点破雾而出，在空中拖曳出细碎的光尾，准确落入他摊开的掌心。
光点入手微温，像握着一小团有生命的阳光。
他满意地掂了掂，随手丢进脚边的竹编鱼篓——这是从储物袋里翻出来的凡间物件，此刻篓底已铺了浅浅一层金银光点，约莫三四十枚，互相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像极了风铃。
适应了。
彻底适应了。
连续吞服十几枚仙灵光点后，体表那层淡金光膜已凝实到肉眼可见的程度，虽薄如蝉翼，却坚韧异常。周围的仙灵压力从最初的山岳压顶，变成了现在的溪流拂身——依然存在，但已不构成威胁。
甚至，有些舒适。
每一次呼吸，浓郁精纯的仙灵之气涌入体内，被《万川归海诀·上古版》迅速转化，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增长。元婴小人盘坐丹田，浑身金光流转，比刚入此地时凝实了不止一筹。
老高重新挂上一颗【彼岸凝神丹】，扬竿，抛线。
动作行云流水。
在此地垂钓近两日（他估算的时间），他摸索出了门道。仙灵光点看似游弋无规律，实则偏好幽冥气息浓郁的饵料——阴阳相吸，果然不假。提竿时机要准，力道要柔，像从粘稠的蜜糖里轻轻提起一颗珍珠。
“哗——”
又是一枚金光点。
老高嘴角勾起，完全沉浸在钓鱼的节奏中。这种久违的、纯粹的垂钓乐趣，让他几乎忘了身处何方，忘了南天门，忘了天界，甚至忘了自己是偷渡上来的。
直到——
“嗖——嗖——嗖——”
整齐划一的破空声，由远及近。
声音很轻，但在绝对寂静的仙灵雾海中，格外清晰。
老高动作一顿，下意识回头。
然后，瞳孔骤缩。
约百丈外，一艘长约十丈、宽三丈的暖色云舟正平稳驶过。云舟造型简洁流畅，舟身刻满云纹，没有帆，没有桨，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在光雾中滑行。
舟上站着十人。
清一色的银亮铠甲，覆盖全身，甲片严丝合缝，在仙光照耀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头盔遮面，只露出一双双淡漠的眼睛。每人腰间佩剑，手持长戈，戈尖寒芒吞吐，气息凝练如一。
更让老高心惊的是，这十人散发出的威压——虽然被刻意收敛，但偶尔泄露的一丝，都让他丹田内的元婴小人本能地蜷缩了一下。
化神期。
至少是化神期！
而且不是刚入化神的那种，是根基扎实、久经锤炼的化神修士！
十人小队，为首者体型稍高，肩甲有金色的云纹镶边。他原本目视前方，但在云舟即将掠过老高所在区域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忽然转头。
目光如电，穿透百丈雾霭，精准锁定了老高。
锁定了他手中那根钓竿，脚边那篓仙灵光点，以及他身上那层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刚刚凝聚起来的淡金光膜。
更重要的是，锁定了老高身上那股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来自下界的气息。
“嗯？”
一声轻咦，却如闷雷在老高耳边炸响。
云舟骤然停住，悬在雾中。舟上十名银甲天兵同时转身，十道目光如十柄利剑，刺向老高。
空气瞬间凝固。
仙灵雾海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老高握着钓竿的手，掌心渗出冷汗。他大脑飞速运转，脸上却维持着平静——至少他自己觉得是平静。
不能慌。
慌就完了。
“何方下界修士——”为首的金纹天兵开口，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情感，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安敢擅闯天界？！”
最后一个字落下，无形的压力如山崩海啸般压来！
不是仙灵之气的自然压迫，而是带着杀伐之气的威压！老高体表的淡金光膜剧烈闪烁，几欲破碎。他闷哼一声，双腿发软，差点跪倒，但咬着牙硬生生挺住了。
十名化神天兵。
随便一个，都能轻易捏死他。
怎么办？
老高心脏狂跳，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坦白？求饶？逃跑？
哪一个都是死路。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手中钓竿，微微握紧。
鱼篓里，仙灵光点叮咚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