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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木偶给的那块能量平衡仪,我和散兵之间那令人窒息的绝对绑定总算松动了些。

我们被安排在相邻的房间,仅一墙之隔。

荆夫港这处愚人众临时基地,毕竟不是散兵负责的区域,他在这里更多是客居身份。

这天,我照例在桑多涅那昏暗的工作室里待够了消能时间。

时间一到,她便头也不抬地开始挥手赶人,像清理掉操作台上的金属碎屑一样自然。

“时间到了,出去。”

我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她。

她依旧蜷在巨大的机械手下,纤细的身影几乎被周遭冰冷的金属零件淹没。

这里能量场紊乱,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未知辐射的味道。

这环境怎么看都不像对健康有益。

“那你一直待在这里没事吗?”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桑多涅抬起头,用一种看稀有生物的眼神盯着我,仿佛我问了个无比愚蠢的问题:“机械不需要呼吸新鲜空气。我的构造和你们不同。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那点可怜的能量什么时候能消散干净。”她顿了顿,补充道,“……多管闲事。”

我摸了摸鼻子,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

手刚碰到冰冷的门把手,她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有些别扭。

“你。”

“诶?”我回头,没反应过来。

她背对着我,但肩膀似乎微微绷紧,手里拿把玩着一个零件:“你很喜欢这个机器人?”

“你总盯着它。”她补充道,依旧没有回头,但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像是在等待答案。

她指的是我之前不小心弄响的那个报时小机器人。

我挠了挠头,实话实说:“挺可爱的。虽然坏了,但感觉……很有生命力?”

“哼。”她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尾音微妙地上扬了一下,扭过头,摆弄起手边的零件,不再看我。“……审美异常。”

“那我先走啦……”我再次道别。

“……你什么时候离开?”在我拉开门的前一刻,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怎么跟我想论文一样,有一点挤一点,就是不愿意一下子全说完呢。

“那个,很快了吧。”我估算着能量消散的进度和拉尔夏的情况,“真是不好意思,这几天麻烦你了。”

她沉默了一下,才硬邦邦地说:“我又不是……算了,离开那天和我说一声。再见。”说完,她便彻底沉浸回自己的机械世界,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好。明天见。”我轻轻带上门。

回到住处稍作整理,我便去敲响了散兵的房门。

他开门时手里还拿着一本书,见到是我,随手将书放下。

“昨天说好今天去周围逛逛的,走吧走吧。”我轻快地说。

散兵虽然跟着我出来了,但嘴上依旧不饶人:“你就没自己的事情要做吗?整天无所事事。”

“比如写你那永远写不完的论文去。”

“我这不就是在做自己的事情吗?”我理直气壮地回应,“熟悉环境也是观察者必备的素养。”

散兵:“……”帽檐下的嘴角似乎撇了撇。

我们走出愚人众基地,沿着西边一条小路走了几百步。

基地外围相对冷清,几乎都是草木。

就在这时,我瞥见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低头快步走着。

那身形,那侧脸……

“那个,是德莫西吗?”我有些不确定地低语。

散兵顺着我的目光瞥了一眼,没说话。

我加快脚步,追上前,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德莫西?”

前方身影猛地一僵,迅速回过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但在看清是我们后,那惊慌瞬间被一种略显生硬的笑容取代:“是……是你们啊。你们是刚出来的吗?”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我们来的方向——那个愚人众基地的入口。

一瞬间,我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句话……太自然了,自然得像是她知道我们本就该从那里出来一样。

普通人看到朋友突然出现在一个明显是军事管制区的附近,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惊讶和疑问吗?

还没等我想明白,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到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萨莎?你怎么在这里?”我惊讶地看着她。

队伍还在走,末尾的萨莎停下脚步,看到我:“好巧啊!真的好巧,还有散兵大人。”她的目光转向我身边的德莫西时,笑容凝固。

忽然前排的女士官喊了一声:“三十七号!”

“是!”萨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立正回应。

萨莎这才对我抱歉地点点头:“抱歉。叙旧晚点我找你。”

“这样的话,我也先走了。”德莫西几乎是同时对我说道,语气恢复平静,但眼神避开了我的注视,匆匆离开。

不,不对。哪里都不对劲。

“散兵大人。”又一个陌生的愚人众士官经过,向散兵行礼后离开。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散兵,”我的声音有些发干,“我们去看看拉尔夏,好吗。”

我说不上来那种怪异的感觉,像是半张脸被一只冰冷的手捂着。

散兵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他没有反驳我的提议。

我站在原地,感觉脚下的土地都有些虚浮。

就这样走着。

明明是一条笔直的路,我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小心点。又是你。真巧。”是之前那个在街上主动和我搭话的热情女孩,她扶了我一下,“怎么失魂落魄的呀,开心一点。”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像一阵风似的跑开了,“再见!”

散兵原本走在我前面,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我身后,他看着我的状态,眉头微蹙:“你……”

我没等他说完,干脆按着记忆朝着德莫西家的方向跑了起来。心里的不安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我急促地敲着门。

可无人回应。

我又用力敲了几下,依旧是一片死寂。

我抬脚想踹门,手腕却被人轻轻捏住。

“急成这样。”散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奈地叹气,“从这进。”

他松开我的手,走到旁边一扇窗户前,检查了一下窗栓,不知用了什么手法,轻而易举地推开了并未锁死的窗页,流畅地翻了进去。

我紧随其后,手撑着窗台,用力一顶,也跳了进去。

屋内,家具都还在,但明显空旷了许多,少了生活的气息。

厨房里,那天招待我们剩下的食物还摆在桌上,因为天气寒冷,尚未腐败变质,但无人收拾。

一些零散的衣物还挂在晾衣架上,他们走得很匆忙,只带走了最重要的东西。

我失魂落魄地在房间里踱步。

然后,我看见散兵蹲在客厅的角落。

他拨开一堆被随意丢弃的杂物,露出了下面一团纠缠在一起的蓝色发丝。

旁边地板上,是一滩已经干涸深褐色血迹,触目惊心。

血迹中,混杂着几缕细小的绒毛——那是团雀的。

结果,显而易见了。

为什么会有提前准备的纳塔菜?

为什么德莫西会直接认识散兵并称其为大人?

为什么她们能那样恰巧拿出相册?

为什么她对我们从愚人众基地出来毫不惊讶?

为什么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些?

所以,所以……所以一切是假的吗?

所谓的友情,重逢的喜悦,都是精心策划的表演。

散兵看着地上的痕迹,脸上也闪过一丝错愕。

资料是他找人搜集的,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不,德莫西,应该就是拉尔夏的朋友。这点……恐怕没问题。”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正因如此,这背叛才更残忍。

利用真实的过去,编织虚假的现在。

我一时间感觉呼吸无比困难,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嗯,衣服没有穿反。

“我们找找其他线索……”我几乎是凭着本能说,“他们离开已经快两天了,收拾匆忙,一定会有什么东西忘记。一定会有……”

我在房间里翻找,扯开抽屉,掀开床单,扒开每一个角落。

可找了半天,只找到几件旧大衣口袋里揉皱的纸巾、几枚零星的摩拉。

直到我的指尖在床底下,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

我颤抖着把它捡起来,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戒指内圈刻着两个花体字母——d&L。

d……德莫西。 L……拉尔夏。

我想起我背包深处,那枚属于拉尔夏同样款式的戒指。

那是她在稻妻遭遇变故前就戴着的,被我收起来,本想等到了安全地方再还给她。

那枚戒指,现在还留在璃月我租住的小房间里。

我原本计划,等拉尔夏情况稳定些,就带她回一趟璃月,然后一起出发来蒙德的……

“噼里啪啦——”

窗外,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伴随着呼啸的狂风,猛烈地拍打着窗棂。

风吹得没关严的窗户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碎裂。

这场景,像极了那天的稻妻。

这次,是我亲手把她推出去的。

是我轻信了那些表演,是我没能看穿那看似合理的谎言。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能更早发现其中的不对劲呢。

为什么我总是这么迟钝。

我推开房门,冲进了滂沱大雨中。

我跑到街边,方才还有些人气的街道,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瞬间冷清下来。

萨莎,她认识萨莎。

萨莎一定知道德莫西在哪里。

但是,她还会在那里吗?

只差一点点。

只差一点点我就能想明白,就能阻止这一切。

我明明脑袋里,想的应该是找到拉尔夏的方法,可是眼前总是浮现拉尔夏的脸。

是我害了她们。

我蹲下身,蜷缩在雨水中,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很乱,很烦。

为什么我永远得不到教训呢?为什么……

渐渐地,我感受不到冰冷的雨点砸在身上的触感了。

我茫然地抬起头,可雨水依旧密集地落下,模糊了视线。

一把伞,悄无声息地撑在了我的头顶,隔绝了冰冷的雨幕。

“学者若是病倒,会更显得愚不可及。”散兵的声音穿过密集的雨丝,听起来有些模糊。

他没有看我,只是举着伞,站在我身边。

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流下,勾勒出他下颌线冷硬的弧度。

“你不是很聪明吗,解决了那么多事情。”他的语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陈述,“那个女孩既然是愚人众的,而且她还出现在附近,你觉得……”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名为笃定的认真,“以我的权限,会查不到她的去向和任务内容吗?”

“现在,起来。”他不容反驳地命令着,“我们回去。”

说完,他撑着伞,转身朝着愚人众基地的方向走去。

伞面抽离了我的头顶,冰冷的雨点再次落在我的脸上、身上。

我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那个在雨幕中的背影,咬了咬牙,站起身,跟了上去。

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