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谁开的头?书院都有哪些人参与?涉及的赌资有多少?”
面对接见抛出的三个问题,许季宣和周灿默不作声,沈青玉也不勉强:“总归你们人赃并获撞在了我手上。”
“回去后把此次的事如实以书面报告的形式交给我,我会根据情况再做处理,许世子你现在便可以去皇宫拿信件,至于周灿……”
“让周大人在书面报告上签字带回去书院。”
以礼起家的太常寺卿这位长歪的孙儿,还是让他老人家也管束一二吧。
!!!
听得这噩耗周灿惊恐地瞪大眼睛。
本想说些什么狡辩狡辩,对上沈御史洞悉一切的目光,只能苦着脸应下,他真的要完。
而许季宣也没好到哪里去,说得好听是去皇宫拿信件,按他对自己父王的了解,怕是让陛下代为管束。
他又不是昭荣,陛下的管束哪里受得起,想到等下进宫要面对什么,头皮一阵发麻。
蹲在不远处的卫玄见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与他被舅舅的魔爪扼住喉咙时一模一样。
蹭的一下站起来,哒哒哒地跑过去:“看在本皇子的面子上,舅舅莫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殷表哥!你也和周灿他们狼狈为奸啦?”
跑过去时眼尖地看到领着一行人从巷子里出来的殷年雪,嘴比脑子快,知道自己声音太大后,赶紧捂住嘴小心地看了眼舅舅。
殷年雪朝他拱了拱手,对看过来的沈青玉道:“沈御史可有话问他们?”
这个他们是谁不言而喻。
私事无法私底下解决,肯定不能真不管不顾的闹出人命,只能将人带回衙门协商处理。
走在最后的崔景和黄涣在看到沈御史的那一刻吓得差点连银子也不要,下意识要溜。
但想到是整整九千两银子,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御史台的官员没一个好惹的,更遑论沈青玉还是他们的夫子,连家中长辈都要避让的存在。
万一对方去家里告状……
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当真是一群好学生,沈青玉额头突突地跳:“你们也是被昧了银子,过来要账的?”
“嗯。”
大庭广众之下不好问太多,摆摆手:“我没什么要问的了,殷小侯爷把人带走吧。”
“从衙门回去后把今日发生的事写成书面报告,让黄侍郎和崔寺卿在上面签字带回书院,别试图伪造笔迹,我明日会当面问他们。”
“……”
闻言崔景和黄涣顿时如丧考妣。
殷年雪见此也没再多说什么,看了眼默不吭声站在一旁的许季宣和周灿。
不由得在脑海中构思起这回的检讨内容,不知道要写几千字,希望不要把殿下牵扯出来。
躲过一场皮肉之苦的赌坊老板缩在官兵身侧,瞧着一群达官显贵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御史、侯爷、侍郎、寺卿。
这可都是大官啊,处理此事的年轻侯爷很明显和两位公子哥认识,说把他们带去衙门调解,意思就是该给的银子不能少。
虽律法没明确规定昧下赌资会有什么惩罚,可对方的身份在这里,较起真来,想让他在大牢蹲几年就是一句话的事。
赌坊老板也是老江湖,知道这个银子自己就算吃下也没命花。
当即站出来陪着笑脸道:“私事就该私底下处理,不劳烦官爷带我们去衙门了。”
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目光在一群达官显贵中间小心地观察片刻。
将银票递给看上去刚正不阿的御史:“一共是九千两银子,这位大人您点点数,要是数目没错,小的与这两位公子便是银货两讫。”
说着刻意露出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
果然沈青玉看到他脸上的伤,眉头紧皱,不客气地训斥学生:“不但参与赌局,还纵人殴打百姓,你们当真是好得很!”
“既然衙门不用去了,现在便各自回府,晚点我会上门与令尊好好沟通,事后不要让我听到你们私底下蓄意报复。”
没接赌坊老板递过来一大叠银票:“自己的东西还不拿着!”
崔景和黄涣对视一眼赶紧接过。
银子到手却没有起初知道自己以小博大中了时的高兴,两人拉眉耷眼的离开。
不过沈御史旁边那个小孩儿……
他们之前一直心不在焉,这才惊觉那小孩儿不是三皇子么,急急地退回去见礼。
可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卫玄颇有派头的对他们抬抬手:“不必多礼,大皇姐和我提起过你们,说你们一个沾花惹草还不想负责,一个脑子犯蠢差点引得京郊百姓生乱,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
两人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干笑两声,都能想象昭荣公主和三皇子提起他们时的语气,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
事情已经解决,差不多到了自己下值的点,殷年雪也没多留。
“殷表哥,我与你一起走!我晚点自己去沈府,舅舅你先忙。”
舅舅要去别人府上找麻烦,他不适合跟着。
怕被殷表哥拒绝,卫玄一把攀住他的胳膊,眨巴着眼睛:“我是大皇姐最亲的弟弟,等她回来会和她吹耳边风,让你多好多好多假期。”
本想出声拒绝的殷年雪听到假期默默将嘴闭上:“今天喝粥。”
“我有银子,可以不喝粥。”
“走吧,去酒楼。”
“原来殷表哥是因为没银子才喝粥啊,我还以为大皇姐之前骗我哩。”
“……”
交谈声越来越远,热闹的巷子口归于平静。
周灿和许季宣一个回家写书面报告,一个进宫拿信件,两人的脚步无比沉重。
去讨要银子的许季宣和周灿一直没回来,孙令昀和严映一行坐在茶楼面面相觑:“我觉得情况不太对劲,沈御史看样子像是会去赌坊外堵人。”
“要不咱们现在先回去提前把检讨写了?”
几人一拍即合,当即起身离开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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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赔三十,五十两银子赚一千五百两,一个班的学子大半都有参与,他们倒是厉害得紧。”
养心殿内明章帝看完沈青玉呈上来的折子,随手丢在案上。
折子上有谁参与,每人下注多少银子,在哪个赌坊下注,一目了然。
东衡书院的学子不是王公就是官二代,考进来的学子皆为各地读书人的佼佼者,还是女儿的同窗,出现这样的事总得问问。
冷不丁地开口:“上面多出的五十两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