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公寓楼的影子拉得老长，曾小贤站在3601门口，手里攥着刚打印好的餐厅定位，像个等待春游的孩子来回踱步。手机里“爱情公寓”群聊消息正刷屏——
“老地方还是换家新的？我知道街角新开了家私房菜，老板做的红烧肉绝了！”这是张伟，头像还顶着“律政先锋”的锦旗，消息后面跟着三个流口水的表情。
“都行，只要别让我看见曾老师做的黑暗料理就行。”胡一菲发了个“敲打”的表情包，紧接着是吕子乔的附和：“+1，上次那道‘可乐鸡翅炒榴莲’，我现在想起来还反胃。”
曾小贤对着屏幕翻了个白眼，手指飞快地敲：“放心，这次订的餐厅有米其林大厨坐镇，保证让你们把去年的饭都补回来！地址发群里了，六点准时到，谁迟到谁买单！”
刚把手机揣回兜里，就见天宇抱着个纸箱子从电梯里出来，箱子上贴着“特辑素材”的标签，边角被磨得发亮。“你这是把整个录音室都搬来了？”曾小贤赶紧上去搭把手，指尖触到箱子侧面，摸到片凸起的贴纸——是之前听众寄来的“时光纽扣”之一，张大爷的铁皮哨子图案。
“刚整理完听众寄来的老物件，顺便把下周要录的脚本带来了。”天宇掀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个旧相册，翻开第一页就是张泛黄的毕业照，后排最矮的男生举着个缺角的篮球，球衣号码被汗水浸得发暗。“这是@篮球少年 寄来的，他说当年总借队友的球衣穿，现在那队友成了他媳妇，正一起给母校捐篮球场呢。”
曾小贤凑过去看，照片背面用蓝墨水写着“1999.6.18 我们是冠军”，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豁出去的劲儿。“这素材能顶一期特辑了，”他咂咂嘴，“比那些编出来的故事带劲多了。”
两人并肩往餐厅走，晚风卷着槐花香扑过来，天宇忽然笑出声：“还记得第一次录节目，你紧张得把‘麦克风’说成‘麦克劳’，导播在耳机里笑到打嗝。”
“那不是紧张，是太激动了！”曾小贤梗着脖子辩解，脚步却慢了半拍，“谁能想到听众会这么给面子？你看现在，光今天就收到二十多个快递，门卫大爷都快把我当快递员了。”
说话间就到了餐厅门口，红木招牌上“老地方”三个字被灯笼映得发红。推门进去，胡一菲正举着菜单跟服务员比划：“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要双份！”张伟在旁边急得跳脚：“菲姐手下留情！我的钱包已经在哭了！”
“哭什么哭，”胡一菲眼一瞪，“今天曾小贤买单，他刚发了节目奖金，不宰白不宰！”
曾小贤刚要反驳，吕子乔和陈美嘉就挽着胳膊进来了，美嘉手里还捧着个小蛋糕，上面插着“恭喜”字样的蜡烛：“庆祝特辑收听率破纪录！这是我跟子乔特意订的，低糖的，怕你们吃了胖。”
“还是美嘉懂我！”曾小贤赶紧接过蛋糕，往桌上放时差点撞到旁边的鱼缸，里面的金鱼被惊得甩了甩尾巴，溅起的水珠落在张伟手背上，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虾饺掉地上。
人齐了之后，曾小贤端起茶杯（他酒精过敏，永远用茶代酒），非要先敬天宇：“这第一杯必须敬你。要不是你翻箱倒柜找出那些老日记，又陪着我熬了三个通宵改脚本，哪有现在的成绩？”
天宇赶紧端起果汁杯碰了碰：“明明是你自己厉害，能把张大爷的哨子故事讲得让人掉眼泪。我不过是帮你整理了下素材。”
“别谦虚了。”胡一菲抢过话头，夹了个狮子头塞进天宇碗里，“上次录‘老师偷偷塞饭票’那段，要不是你逼着曾小贤加了句‘饭盒里的咸菜都是老师自己腌的’，能那么催泪吗？”
张伟扒拉着米饭，嘴里含混不清地接话：“我最喜欢那个‘破篮球’的故事！男主现在跟队友结婚了，这剧情比我的离婚官司还曲折！”
“还有那个会计阿姨，”陈美嘉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说当年画漫画被老师骂‘不务正业’，现在她儿子的漫画获奖了，特意带老师去看展——这才是最好的逆袭嘛。”
吕子乔举起酒杯，酒液在杯壁上晃出涟漪：“我跟你们说，我把节目放给我妈听，她居然哭了，说想起当年总借她橡皮的同桌，现在还在菜市场卖豆腐，明天就要去找人家。”
曾小贤听得直乐，给每个人碗里都夹了块红烧肉：“这就叫‘故事会传染’。昨天有个听众留言，说听完节目，连夜给小学老师打了电话，老师都八十多了，还记得他总在作业本上画小狗。”
天宇翻开带来的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还有这个@老钢笔 ，说他爸当年用这支笔写了三十封情书，全被他妈锁在铁盒里，现在两人天天吵架，一打开铁盒就和好——这素材咱们下期可以做个‘老物件里的爱情’。”
“这个好！”胡一菲拍板，“我妈也有个嫁妆盒，里面全是我爸当年送的发卡，有的掉了钻，有的断了齿，她还天天擦。”
张伟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我二舅！他总说当年跟我二舅妈约会，就靠传呼机联系，现在传呼机还在抽屉里，充上电居然还能亮！”
“那必须得借来录一期！”曾小贤眼睛亮得像灯泡，“让你二舅讲讲传呼机里的秘密，肯定比偶像剧带劲。”
话题一打开就收不住，从“当年偷偷在操场看的露天电影”聊到“第一次收到的情书是用作文纸写的”，从“老师把没收的小说偷偷还回来”说到“毕业时在校服上签的名字”。服务员来添了三次茶水，窗外的灯笼换了两茬蜡烛，桌上的菜换了一轮，笑声却没断过。
曾小贤看着眼前的热闹，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三个月前他还在为节目收视率发愁，对着空荡荡的邮箱发呆，现在却被这些带着温度的故事包围——天宇的笔记本记满了听众的留言，胡一菲的手机里存着妈妈的嫁妆盒照片，张伟正给二舅打电话借传呼机，吕子乔和美嘉在讨论下期节目的海报设计。
“对了，”天宇忽然想起什么，从纸箱里翻出个磁带播放器，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沙沙的杂音，接着是个老太太的声音：“我家老头子啊，当年总在广播站给我点《甜蜜蜜》，现在他走了，我还留着这盘磁带，听着就像他还在……”
磁带转到尽头，发出“咔哒”一声。餐厅里静了几秒，陈美嘉先红了眼眶：“这才是最好的节目啊，不是说得多好听，是能让人想起自己的故事。”
曾小贤拿起茶杯，又敬了一圈：“谢大家帮我攒故事，更谢谢大家愿意听这些故事。以后啊，咱们的节目就叫《时光里的我们》，不止讲过去，也讲现在，讲我们每个人正在走的路。”
“好！”众人齐声应和，杯盏相碰的声音脆生生的，混着窗外的晚风，像首没谱的歌。
散场时已是深夜，张伟还在跟天宇念叨二舅的传呼机有多少个按键，胡一菲拽着曾小贤吐槽新出的脚本哪里不够带劲，吕子乔则背着醉醺醺的美嘉，脚步踉跄却走得稳当。
天宇抱着纸箱走在最后，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箱子里的磁带还在轻轻晃动，像在哼着未完的旋律。曾小贤追上来，帮他托着箱子底：“明天去借传呼机？”
“嗯，”天宇笑了笑，“还要去拍张大爷的哨子，他说要吹段《运动员进行曲》，说那是他年轻时最爱吹的调。”
晚风掀起他们的衣角，带着槐花的甜香。远处的路灯像串没灭的星星，照着他们往前走，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极了那些被故事串起来的时光，温暖又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