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防?”楚雎没听过这个词,只能大致感觉到不是什么好词。
秦承翊也懒得再和他啰嗦。
现如今面对他,他只觉得恶心至极,和这样的人待在同一间屋子里,呼吸同一片空气,仿佛都成了耻辱。
他依旧癫狂的笑着,眼中却因为悲伤太甚而泪流满面:“我是不会做皇帝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听到这句话,楚雎彻底怒了。
他多年的辛苦筹谋,眼看临门一脚了,怎能就此败在一枚棋子身上?
他冷哼一声:“那我这就去杀了那些暴民。”
这话精准戳到了秦承翊的软肋,他瞬间惊惧回头,眸子里染上了些许哀求:“不行!”
那些人对于现在的秦承翊来说,就仿佛一个光溜溜的人最后的底裤,一旦被扯掉,他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那一刻,他只觉得无助又屈辱。
他跪爬着来到楚雎脚边,拽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起来:“不要啊相父,我错了,是我不对,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我去做皇帝,我乖乖做傀儡,只求你不要杀了他们!”
楚雎很满意他的做法,却还是冷冷丢下一句:“哼,晚了!”
他抬脚就要往外走,秦承翊见状连忙大吼一声:“站住!”
他一把摔碎桌上的花瓶,抓起尖锐的碎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道:“你要是敢杀他们,我就死给你看!”
楚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忽而一笑:“那你大可以试试!”
“小翊啊小翊,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有没有胆量自杀,我比你自己还要清楚。”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来!你回来!”秦承翊撕心裂肺的大吼着,“我真的会自杀的!我会的!”
可是打开门,门外是空荡荡的走廊,秦承翊竟没有勇气追上去。
因为他知道,自己真的一败涂地了。
那些人会死,而且不止那些人,很多人都会死。
因为他的懦弱,因为他的无能。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碎瓷片,那么锋利,那么尖锐,即便他只是握住了片刻,掌心就已经被割破,鲜血直流。
只需要用它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一下,他就可以解脱了,就可以谢罪了,没准还能惩罚这个作恶多端的人。
于是他缓缓闭上眼,双手颤抖但坚定的重新握住瓷片,慢慢向自己的脖颈处靠近。
当冰凉尖锐的瓷片划破他的皮肤时,脖子上传来的刺痛感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的双手抖的更加严重起来。
最终,他猛的丢开了碎瓷片,崩溃的倚靠在门边,又是哭又是笑起来。
“我果然是个废物,我果然是个废物!!!!!”
他大吼着,似乎想把心底所有的怨气和不甘都发泄出去,然而吼完之后才发现,他早就脱力的身体里似乎只剩下这些了。
现在连这些都没了,他的身体也终于一点点滑落到地面上,再也无法动弹了。
他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盯着某处,宛如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呆愣着一动不动。
他这边闹出如此大的动静,穆菖蒲和林砚舟自然是听到看见了的,但他们过不去。
屋内被白彦的人盯得死死的,他们守着门,不许二人出去。
二人听到秦承翊那些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从最开始的激烈,到现在的安静,均是万分担心。
“混蛋!二殿下要是出事了,你们将军担得起这个责吗!”林砚舟怒道。
那士兵却根本不慌:“将军说了,殿下只是连日来忧心忡忡,太过劳累罢了,等回京后休养片刻就能恢复过来。”
穆菖蒲冷哼一声:“看不出来啊,白将军竟然也懂医术?”
那士兵便不说话了,无论穆菖蒲怎么阴阳怪气都没用。
他们就这样被关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被放了出来。
这一出来可不得了,二人先是看到行尸走肉一般的秦承翊,接着又听说,那些被关在大牢里的所有人,已经于今日一早处刑了。
一个不留。
“混账!不是说好分批次处理吗?是谁下的命令!你怎么敢的!”林砚舟愤怒的揪起白彦的衣领质问道。
白彦却很平静:“小公爷,军令如山,下官只是听命行事,有什么意见,你大可以回京之后参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你以为我不敢吗!”林砚舟发狠道。
可这一切在白彦看来,都只是无聊的狠话罢了。
他背靠的可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如今,那唯一在他之上的人已经病入膏肓,卧床不起了。
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明眼人还看不出来么?
“小公爷,此间事物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想来再有个三五天,我们就要动身回京了。”
“后续事宜会有相关人员来处理,二位也不用担心。”
“不过二殿下进来身体不适,二位还是不要打扰殿下休息为好。”
“来人,送二位回房去。”
“慢着。”穆菖蒲突然道,“他是小公爷,你们同在朝堂,那些破事我不想掺和。”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来江南是为了寻找我店里失踪的伙计的,本就和你们不是一路人。”
“既然此间事了,那我就继续找人去了,这驿馆住的我烦躁无比,以后也不来了。”
她说着转身就要离去,却被身后的几名士兵拦住了去路。
穆菖蒲一挑眉:“白将军舍不得我?”
白彦对她的能耐倒是听说过一些,直觉告诉他,要是就这样放她离去,恐怕她会成为一个危险的变量。
不过他确实没什么理由强行将她留下。
毕竟她和林砚舟还没有完婚呢,理论上来说,还算不上官眷。
既然不是官眷,那就只是一个老百姓,而且她还跟林砚舟闹掰了,以后这婚约做不做数还要另说呢。
朝堂上的事,他说了都不算,区区一个穆菖蒲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想到这,白彦终是放她离去了。
殊不知穆菖蒲在走出驿馆的时候,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这盘棋,终于让她给盘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