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高高举起,尖端对准他们三人。
季延没动。他望着白幽手中的芯片,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表——蓝光闪烁的频率比之前更快了。
“别碰那个东西。”他说。
白幽抬头看他。
“这芯片有问题。”季延伸手拦住她,“扫描还没完成。”
控制台忽然亮起红光,屏幕上浮现一行字:检测到非原生基因序列。
阿澈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一滑,险些摔倒。白幽立刻转身扶住他。少年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我头好晕。”阿澈靠在她肩上,声音微微发颤。
季延蹲下身,将手表贴在他手腕上。数据瞬间跳出,三条基因链并列显示。他轻点屏幕,放大其中一段。
“你的dNA里有异常。”他说。
白幽凑近查看。屏幕上,阿澈的基因链中央出现一块灰黑色区域,如同损坏的代码。
“不是天生的。”季延低声说,“是后来被植入的。”
他又调出自己的数据。大脑中有一段神经活动异常活跃,与机械操控相关。更诡异的是,这段结构竟与“方舟”系统的底层协议极为相似。
“不可能。”他皱眉。
白幽也调出自己的基因图谱。她的视觉和肌肉协调能力被强化过,反应速度达到常人的两倍。
“我们三个……都被改造过?”
季延没有回答。他忽然想起童年的一幕:自己躺在破旧的小屋里,养父坐在床边,手里握着一支锈迹斑斑的旧针管。他记得自己挣扎过,却被按住了身体。针头刺入手臂时,养父低声说:“别让人知道你是谁。”
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养父已经死去,只留下这块表。
“所以不是巧合。”他喃喃道。
“什么不是巧合?”白幽问。
“我能修机器,你会射箭,阿澈能感应木牌……这些都不是天赋。”季延抬眼,“是我们被提前设定好的。”
警报声骤然加剧。红光不断闪烁,提示重复弹出:检测到非原生基因序列,权限认证中止。
外面的触手开始猛烈拍打穹顶。一声闷响,金属膜裂开一道缝隙,风沙随之涌入。
“它们想赶我们走。”白幽站起身,挡在阿澈面前。
“不。”季延盯着屏幕,“它们是要我们继续解锁。这个系统正在收集我们的身体信息。”
“为什么?”
“因为我们需要它,它也同样需要我们。”他指向芯片,“刚才提取的数据,可能不只是身份验证,更是启动程序的关键。”
阿澈突然跪倒在地。
白幽迅速转身,单膝跪地扶住他的肩膀。少年全身颤抖,额头渗出冷汗。胸前的木牌泛起微光,光芒顺着皮肤蔓延,在锁骨下方凝聚成一个星形图案。
“疼……”他咬紧牙关,“有人在我身体里……”
季延迅速把手表贴在他后颈。数据飞速滚动,能量值急剧下降。
“它在抽取你的能量。”季延说,“通过基因锁反向吸取。”
“那个声音……”阿澈喘息着,“又来了。它说……欢迎回来。”
白幽手按短刀刀柄,眼神转冷。她望向控制台,又看向那些躁动的触手。
“我们被骗了。”她说。
“不是被骗。”季延收回手表,屏幕仍在闪烁,“我们本就是钥匙的一部分。他们把程序埋进我们体内,就等这一天。”
“谁干的?”
“种子计划的人。”
话音刚落,阿澈猛地抽搐,整个人向前倾倒。白幽一把抱住他,察觉到他的体温正迅速降低。星形光芒越来越亮,仿佛要从皮肤下透出。
“不能再拖了。”季延站起身,将手表重新插入控制台接口,“必须切断连接。”
“怎么断?”
“覆盖权限。”他说,“用最高指令阻止数据回传。”
他打开底层界面,找到强制执行选项。系统弹出确认框,要求两人同时验证。
“需要两个人输入身体信息。”他说,“你得帮我。”
白幽点头,伸手按在凹槽上。基因图谱再次显现,阿澈那段灰黑区域迅速扩散,几乎覆盖整条基因链。
“开始了。”季延按下确认键。
强光炸裂。
控制台剧烈震动,屏幕上的文字不断刷新。阿澈闷哼一声,星形光芒瞬间缩回木牌。他瘫软下去,呼吸逐渐平稳。
季延松了口气。
红光消失了。屏幕恢复正常:权限认证通过,等待最终指令。
“成功了?”白幽问。
“暂时。”季延看着手表,“只是中断传输,还没彻底清除。那段序列依然留在他体内。”
白幽低头看着阿澈。少年闭着眼睛,脸色依旧苍白,但不再颤抖。她轻轻将他搂紧了些。
外面的触手停止了动作。
风沙不再灌入,裂缝边缘浮现出一层透明薄膜,正缓缓修复破损处。
“它们放弃了吗?”
“没有。”季延摇头,“是在重组。”
他蹲下检查控制台底部的线路。接口附近有电流波动,方向并非通往穹顶内部,而是延伸出去,埋入沙地深处。
“这不是防御装置。”他说,“是信号塔。它一直在向外传送数据。”
白幽眼神一沉。
“传给谁?”
季延没有说话。
他知道答案。
周崇山死了,但他的系统仍在运行。这些人造基因、这些改造、这些被选中的孩子……都是计划的一环。他们不是幸存者,而是早已安排好的棋子。
阿澈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我梦见他了。”他小声说。
“谁?”
“穿白衣服的男人。”他望着远处的沙丘,“他说……我回家了。”
季延伸手放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
“还没到家。”他说,“还得走。”
白幽站起身,将阿澈背到身后。她取下箭囊,抽出一支新做的箭。箭杆上刻着一个字:生。
“那就继续走。”她说。
季延最后看了眼控制台。屏幕已经熄灭,但在关闭前,闪过一行小字:基因同步率78%,剩余适配者未定位。
他把手表塞进袖口,拉下衣袖遮住。
“走。”
三人站在平台边缘,面对裂开的穹顶与远方起伏的沙丘。风从缝隙吹进来,带着一丝暖意。
阿澈忽然抬起手,指向地平线。
“那里。”他说,“有人在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