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的血滴落在控制台上，洇开一片暗红。季延急忙扶住他，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白幽冲到屏幕前，紧盯倒计时——01:00。
红色数字开始跳动。
“方舟”突然震颤了一下。季延低头看手表，绿色数据飞速滚动，飞船结构图随即浮现。反应堆位置被标为黄色，旁边弹出提示：主电源所在，但通道内设有激光防御系统，无法远程切断。
“必须下去。”季延说，“只有手动切断能源，才能终止程序。”
白幽没应声，抽出腰间的电磁鞭。链条展开，末端电光闪烁。她看了季延一眼：“你带阿澈走，我去引开激光。”
季延摇头：“不行，你一个人撑不了多久。”
“那就快点。”话音未落，她已朝走廊奔去。
刹那间，激光从四面八方射出，在地面和墙壁上来回扫荡。白幽挥动电磁鞭，电弧与光束相撞，发出刺耳的爆鸣。一道激光擦过她的小腿，皮衣焦裂，皮肤泛红，但她没有停下。
季延背起阿澈，紧贴墙边前行。木牌仍在发光，一层金光笼罩着他们。他能感觉到阿澈的呼吸微弱而断续。
“撑住。”他说，“再坚持一下。”
走廊不长，却步步惊心。激光击中光罩边缘，能量波动让他的耳朵嗡嗡作响。阿澈的手死死攥着木牌，指尖渗出血来，可光罩依旧未散。
倒计时变为00:38。
白幽已跑到走廊中央。她的动作渐渐迟缓，抬手也变得吃力。一道激光划过肩头，皮衣撕裂，鲜血渗出。她咬牙甩鞭，勉强挡下下一波攻击。
“快走！”她回头大喊。
季延加快脚步。前方就是反应堆通道入口，一扇金属门紧闭，旁侧设有指纹识别区。只要进入，便能手动断电。
但他停下，将阿澈轻轻放在墙边。“你在这儿别动。”
阿澈抓住他的袖子，声音虚弱：“别……别丢下她。”
“我不丢下任何人。”季延抽出手臂，转身朝白幽奔去。
白幽跪在地上，用手护着眼睛。电磁鞭掉落一旁，电光忽明忽灭。三道激光正对准她，即将扫过。
季延猛扑上前，一把将她推开。
激光掠过他的后背，夹克被烧穿，皮肤火辣作痛。他翻滚落地，抓起电磁鞭奋力甩出。电弧炸裂，火花四溅，撕开一道缺口。
“你疯了？”白幽挣扎起身，声音颤抖。
“你不也一样。”他伸手拉住她，“一起走。”
两人踉跄着冲向门口。阿澈靠在墙边，见他们靠近，拼尽全力举起木牌。金光再度亮起，将三人笼罩其中。
倒计时00:22。
季延扶着白幽赶到门前，手掌按上识别区。屏幕闪了一下，跳出提示：权限不足，需两人同时认证。
“来不及了。”白幽倚着门喘息，左肩的伤口不断渗血。
季延望向阿澈。孩子点点头，挣扎着站起，也将手按了上去。木牌贴在他胸口，光芒愈发强烈。
系统开始读取。
【认证中……】
倒计时00:18。
忽然，整条走廊剧烈晃动。天花板裂开，尘土簌簌落下。激光失去秩序，四处乱射。白幽猛然推开季延，自己却被光束扫中小腿，重重摔倒。
“阿澈！”季延大喊。
孩子仍坚持着，手指死死按在识别区，满头大汗。光罩晃了一瞬，又重新稳定。
【认证通过。】
金属门缓缓开启一条缝隙。里面漆黑一片，远处一点蓝光隐约可见——那是反应堆核心。
季延想去拉白幽。
她摆手：“你先进去，关电源要紧。”
“我不走。”
“听我的！”她突然厉声喝道，“你要不进去，我们三个都得死！”
季延看着她。她的眼神坚定，仿佛把全部意志都压进这句话里。
他咬牙，转身冲入门缝。最后一刻回头，看见白幽拾起电磁鞭，拖着伤腿站起，直面重新合拢的激光网。
门开始关闭。
季延奔向反应堆控制台。屏幕上显示能源输出持续上升，一旦达到临界值，自毁程序将不可逆转。
他打开“方舟”，接入系统。进度条缓缓加载。
【切断主电源？确认Y\/N】
他点击确认。
系统卡顿。
【需手动操作，物理断开连接。】
季延抬头。反应堆深处，一根粗电缆连接着核心与外界。只要拔掉它，就能彻底切断能量。
他冲了过去。
刚踏上平台，身后传来动静。他回头一看，白幽竟挤了进来。她的皮衣多处破损，脸上带着伤痕，手中仍握着鞭子。
“我说了让你进去。”她喘着气。
“你也说了你不走。”季延没有回头，“现在别说这些。”
他走到电缆前，双手握住接口。外壳滚烫。他用力拉扯，纹丝不动。
倒计时00:09。
阿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季延哥……我还能撑……”
金光再次亮起，照进房间。季延手上一松，电缆微微震动。
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拽。
咔。
接口断裂。
蓝光熄灭。
倒计时停在00:06。
一切归于寂静。警报停止，震动消失。
季延靠着平台滑坐在地。白幽走过来，倚墙坐下。她的手还在颤抖，嘴角却微微动了一下。
“成了？”
“成了。”他说。
门外，阿澈趴在地上，木牌掉落一旁，人已经昏厥。
季延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跌坐回去。他看向白幽，发现她也在看他。
谁都没有说话。
几秒后，白幽开口：“刚才那一鞭，你接得挺准。”
“练过的。”他低头看手，掌心布满血泡。
外面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系统正在重启。
季延皱眉，望向控制台。
屏幕亮起。
新信息浮现：
【备用能源启动。】
【生态循环系统自检中……】
【检测到三重守护者生命体征，权限维持。】
他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屏幕突变。
一行红字浮现：
【底层冷却系统失效。】
【核心温度持续上升。】
【若未修复，三十分钟后二次引爆。】
白幽念完，抬头望向他。
“还得再来一次？”
季延盯着屏幕上的红字，缓缓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