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冲天而起,刺破沙暴。阿澈跪在地面,双手撑着塔底,木牌紧贴胸口,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季延大喊:“阿澈!把木牌按上去,快!”
白幽猛地转身跃起,匕首狠狠扎进周崇山的右腿。刀刃入肉,发出一声闷响,周崇山身形一晃。
他低头看了一眼伤口,嘴角微微抽动,随即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团黑气,直扑白幽而去。
季延迅速上前,枪口抵住他后背,压得极紧,声音冰冷:“别动。”
两人前后夹击,将他死死制住,动弹不得。
阿澈喘息着,手指颤抖,却仍缓缓举起木牌,贴上塔身。就在接触的瞬间,他胸口的星形图案骤然亮起,一道蓝光顺着塔体向上蔓延。
与此同时,季延腕上的手表也亮了。他皮肤下的疤痕泛出金光,与阿澈胸口的光芒遥相呼应。两道光在空中交汇、缠绕,最终一同没入塔中。
塔身开始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地面裂开缝隙,金色能量从中涌出,如水流般在地面扩散。
周崇山喉咙里发出怪异声响,体内黑线疯狂扭动。他的皮肤逐渐变得透明,可见无数黑色细虫在血脉中游走。他试图挣脱,但白幽的匕首仍插在腿中,季延的枪也未曾松动。
他断断续续地低语:“你们……不懂……我才是……进化的终点……”
话音未落,塔顶骤然射下一道粗壮金光,贯穿他的身躯。
他低头望向胸前的光束,瞳孔放大,张了张嘴,吐出一口浓重黑雾。身体从内部崩解,皮肤化作光点,随风飘散。
最后一句呢喃被风卷走:“沙漠……会再孕育……”
人影彻底消散。
四周的变异体忽然静止。它们站立不动,身上的黑线一根根脱落,扭曲的躯体逐渐恢复原状。猩红的眼睛转为浑浊,最终失去光泽。
有几只缓缓转头,彼此对视。其中一人抬手抚脸,动作迟缓,仿佛在确认自己的存在。
他们没有攻击,也没有靠近三人,只是相互搀扶,一步一步走入远方的沙暴之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净化塔仍在运转,金光一圈圈向外扩散,覆盖整片荒原。风中的沙粒变得轻柔,空气里竟浮现出一丝绿意,仿佛枯死的植物短暂复苏。
季延收起枪,快步走到阿澈身边。孩子已瘫坐在地,面色惨白。
“阿澈。”他蹲下扶住他,“撑住,没事了。”
阿澈嘴唇发紫,满头冷汗,勉强扯出一丝笑:“我……做到了吗?”
“做到了。”季延点头,“全靠你。”
白幽站在原地,拔出匕首,甩去血迹,收回腰间。她伸手轻触左臂的机械鹰纹身,顿了片刻。
她抬头望向远方。那些人早已不见,只剩风沙低吟。
季延扶起阿澈。刚站起身,阿澈便软倒在他怀里。
“太累了。”他低声说,眼皮沉重。
“忍一下。”季延稳住他,“我们得走。”
白幽走来,探了探阿澈的额头。滚烫。
“不对劲。”她说。
“先回去再说。”季延道。
几人尚未走出多远,塔身再度震颤。金光闪烁数下,旋即稳定。一道柔和的光自塔底扫出,掠过他们脚下。
阿澈身体一抖,胸口的木牌再次发热。但他已无力反应,只能倚在季延怀中,呼吸愈发微弱。
白幽盯着塔:“它还在运行?”
“不只是净化。”季延看着手表上的数据,“它在记录……好像是刚才那些人的信息。”
“为什么?”
“不知道。”季延摇头,“现在顾不上。”
风沙渐小,天色微明。远处再无变异体逼近。
季延背着阿澈,脚步踉跄。白幽随行身旁,手始终搭在刀柄上,目光不断扫视四周。
行至半途,阿澈突然在背上剧烈一抖。
“怎么了?”白幽停下。
季延也站定回头。孩子满脸通红,嘴唇干裂,呼吸急促。
“烧得更厉害了。”他说。
白幽探了探他脖颈:“心跳太快。”
“撑住。”季延轻拍他手臂,“医疗站快到了。”
阿澈迷糊中睁开眼:“季延哥……我听见了……有人叫我……”
“谁?”白幽问。
“不知道……声音很小……像在唱歌……”他声音越来越轻,头一歪,靠在季延肩上昏了过去。
季延加快脚步:“不能等了。”
白幽紧随其后,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忽然,她瞥见脚边一颗沙粒上泛着微弱水光。
她蹲下,指尖轻触。
指腹湿润。
她站起身,沉默不语,握紧了刀。
季延继续前行,阿澈体温越来越高。衣衫尽湿,步伐愈发沉重。
前方出现一堵矮墙,是废弃观测站的入口。门敞开着,锈迹斑斑。
“到了。”他说。
白幽先进去探查。屋内空无一人,桌椅倾倒,角落堆着药箱和零件。
她翻找柜子,找出退烧药和针管。
季延将阿澈放在床上。孩子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胸口剧烈起伏。
白幽递过针剂:“给他打一针。”
季延接过,消毒、抽药、注射。药液缓缓推入。
几分钟后,阿澈脸色未见好转,反而开始颤抖。
“不对。”白幽凝视着他,“不是普通的发烧。”
季延探他手腕,脉搏紊乱不堪。
床边的木牌突然震动,泛起蓝光。
季延抬头:“是它在影响他?”
白幽伸手欲取,指尖刚触到,一股电流猛然将她弹开。
“不能碰。”她说。
阿澈猛然睁眼,瞳孔泛起金色。他猛地坐起,声音仿佛来自遥远之地:
“他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