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兹戴尔的历史太地狱了。
特蕾西娅和恩雅同时陷入了沉默。
两个人憋了半天，恩雅忍不住安慰特蕾西娅，至少现在她和她哥哥又站在一起。
“那您和您哥哥是怎样消弭矛盾的？”
“因为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经历了很多奇妙的事情，遇到了对我很重要的人。”
“那个人是谁啊？”
恩雅很好奇，能对古老的魔王产生重大影响，要不是满腹经纶的智者，要不是身经百战的勇士。
“他就是一位很普通的学生，仅此而已。”
行尘的身份在他的国家平平无奇，但他的祖国、他的思想给予小特对历史和未来发展的新思考。
一位普通人。恩雅不是很理解。
“那他现在在哪里？”
“这里，”魔王摆弄起她的项链，鲜红的心脏仿佛仍在跳动。
萨卡兹，好可怕。恩雅打了一个寒颤。
小特向她解释，这只是他们纪念亲人的一种风俗而已，就像谢拉格人会在逝者的墓前放上耶拉冈德的祝福一样。
好吧，效果不是很好。就像温迪戈吃亲人尸体，食腐者把自己“肉体”分给小辈一样。
这些“习俗”本身就很难让萨卡兹以外的人接受，哪怕萨卡兹上万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特蕾西娅与恩雅达成了默契，不再聊这些沉重的话题。
天空中的云层越来越厚，温度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下降。
暴风雪即将来临，恩雅想堆一座雪屋，给两人提供掩体，躲过这场极端天气。
但雪屋哪有那么容易建造，即使是老练的猎人，想给自己搭一座，也要费不少功夫。
“算了，我来吧。”特蕾西娅找到一处岩壁，发动源石技艺，微尘牵引着丝线，从一边进入岩壁，再从另一边飞出来。
控制着丝线在岩石中切割，紧接着用力一拉，岩石飞出，小型山洞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暴力真是好用。”
“但是我不喜欢。”
恩雅对特蕾西娅的话表示认同。
风雪过境，外界的景色愈发模糊。想要在其中生存，对于特蕾西娅和谢拉格圣女这般强者(恩雅能完成圣女选拔，体质也不一般)并不困难。
真正头疼的，是如何保持方向，一旦落入沟谷，想爬出来可不简单。
在没有万全准备的情况下，待在原地不失为优秀的选择。
“我想起我小时候，和哥哥在卡兹戴尔的树林里找吃的。一不小心迷失了方向，后来他背着我，我给他指明方向，他帮我开辟道路，我们最后完好无损的回到家中。”
“小时候啊，我们一家的父母因为事故走的早，哥哥经常把自己的钱过早的花光，我都会偷偷拿出自己的零用钱，放到他的枕头下。过段时间，他就会带好多糖果回来，说是送给我的。”
说起小时候的故事，两人的境况也有许多相似之处。都是父母双亡，哥哥妹妹相互依靠，艰难生活。
回想起那段时光，恩雅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和哥哥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明明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两人因为路线上的矛盾，闹到这副田地。
“特蕾西娅小姐，我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和哥哥像现在的您和兄长一样？当然，那种死一次的办法就算了。”
特蕾西娅是一个年长者，又经历了那么多事件，肯定比蔓珠院成百上千年前的经书有更加新颖的见解。
泰拉的大环境已经变了，固步自封必然灭亡，但倘若找错了方向，灭亡的速度只会更快。
“嗯...这是个好问题，”特蕾西娅已经完全明白了卡兹戴尔的运作模式。
魔王的底层逻辑就两个，强大，以及维持萨卡兹文明的存续。
强大，就是魔王必须能够对内压住所有的王庭之主，对外赢得战争的胜利。
维持萨卡兹文明的存续，就是明面上保证萨卡兹民族主义，让萨卡兹能够团结在一起。
至于背地里的妥协，在不违反以上两条的情况下，民众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之所以被刺杀，就是因为第二条。我忽略了萨卡兹的民族情绪，这和众魂的呢喃有一定的关系，但更多还是因为我太激进了。”
谢拉格的文化与卡兹戴尔不同，他们没有萨卡兹流浪千年，被驱逐、被猎杀的历史。
尽管他们最初可能是来自周边国家的移民，但是这并不重要。
恩雅顺着特蕾西娅的讲述，开始思考谢拉格存在的底层逻辑。
蔓珠院的经文在她的脑海中不停的闪过，可来来回回，上面都只有四个大字。
“耶拉冈德。”
是的，就目前的谢拉格而言，耶拉冈德就是这个国家的底层逻辑。
无论是引导民众生活，团结三大家族，还是驱散天灾影响，耶拉冈德在谢拉格几乎无处不在。
这很正常，没有啥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毕竟他们就住在人家身上。
“我有主意了，只要你成为耶拉冈德的代言人，谢拉格的内部问题就可以解决了，你也不用和你哥哥演这无聊的对立戏剧。”
“不，我没有，我就是看不惯哥哥的很多动作...”
“我已经两百多岁，早就过了会撒娇的年纪。你觉得你能瞒住我？”
该说不说，年龄这东西就是好用。
“好吧，我想说的是，我现在已经是谢拉格的圣女，耶拉冈德的代言人，但是我也没有像您说的那样，缓和与哥哥的关系。”
“因为你只是有这个身份，并没有展现配得上身份的力量。比如，你可以驱散一次天灾，这样就能坐实耶拉冈德代言人的存在。到时候你哥哥有再多的想法，也必须先从你这边得到许可。”
“我驱散过一次风雪...”
“那只是风雪，耶拉冈德驱散的是天灾 ，而且你也没有将这一切展现给大部分人看。”
圣女是名义上的谢拉格共主，这还不够。特蕾西娅觉得行尘要是在，也会认同自己的想法。
让圣女如魔王之于卡兹戴尔一般君临谢拉格，这样银灰坐实臣子的身份，反而更容易拉近他与妹妹的距离。
当臣子(哥哥)听君主(妹妹)的话，很合理。
“他们当年要求你成为圣女，就是想让你们兄妹分裂，然后恶心你们。”
“那这样对哥哥是不是有一些太残酷了？”
“相信我，他会的，他会理解的。”
如果内战的胜者是特蕾西娅，特雷西斯也会接受既定的命运。
这样看起来有些缺乏亲情，但是在真正的统治过程中，亲情的存在并不重要，人民需要的是一种权力过程。
而且明面上冷酷，背地里还可以换一副嘴脸，这可比在权力过程中争斗简单多了。
“世界就是如此，它很残酷，而且充斥着阴谋诡计。我曾经抗拒它，但是我失败了。”
恩雅明白特蕾西娅想表达的意思，并表示自己会考虑她的建议。
随后，她问了一个问题，“特蕾西娅小姐，您觉得，耶拉冈德究竟是什么？”
特蕾西娅露出一抹笑容，“少女，你听说过巨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