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眠山谷的寂静,是另一种与泰坦神殿截然不同的永恒。这里没有刺目的光辉,只有幽暗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声音的深邃。高耸如天柱的钟乳石与拔地而起的石笋在微光苔藓的映照下,投出诡谲静谧的影。空气清冷,带着矿石、古老的尘土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与臭氧混合的气息——那是龙息沉淀了千万年的味道。
山谷最深处,一片由无数宝石、金币与上古兵器堆砌而成的巨大“床榻”上,银色巨龙里奥斯盘踞如山。他庞大的身躯覆盖着月华般的鳞片,每一片都铭刻着岁月的纹理与力量的符文。他并未沉睡,只是陷入龙族特有的、绵长而警醒的浅眠。意识如同沉入深潭,却依旧能感知水面之上的一切风吹草动。
太静了。
他的一缕神识拂过龙域各处:幼龙们在导师看护下于熔岩池练习控制吐息;成年龙大多在各自的巢穴中冥想或打理收藏;几位长老在“星见回廊”低声讨论着某个遥远星区的能量潮汐…一切井然有序,符合龙族千百年的节奏。
但就是太静了。
这种静,在儿子里昂前往寰宇魔法学院后,变得尤为清晰。少了那个总试图喷出比他体型大得多的火球、结果把自己呛得咳嗽连连的莽撞小子,少了那些关于“今天和托尔扳手腕又输了但下次一定赢”、“阿斯特教授的笑话机把莉维娅教授气到冒烟”的兴奋唠叨,甚至连闯祸后耷拉着脑袋、鳞片都黯淡几分的模样,都显得…有点怀念。
里昂,他的儿子,迷你星光队的一员。里奥斯知道他在学院经历了很多,反霸凌、冒险、成长。通过龙族特有的血脉羁绊与偶尔的远程“注视”,他能感觉到那小子翅膀更硬了,眼神也更亮了。欣慰,但…山谷确实因此安静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但位阶高得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轻轻触动了里奥斯延伸向物质位面的感知网络。
波动来自北方。北境,星脉山脉附近。
其中一股,磅礴、炽热、带着无上秩序与力量感,如同微型太阳的脉动——泰坦神力。而且是极其纯正古老的那一种。里奥斯几乎瞬间就锁定了来源:泰瑞斯,那个女儿控的老家伙。他下凡了?还跑去北境?这倒有趣。
紧随这股泰坦神力之后(或者说纠缠其间),是另一丝更隐晦、更令人不快的“涟漪”。它冰冷、空洞,带着吞噬与腐朽的本质,如同光明天幕上的一道细小裂痕——“寂灭之影” 的污染气息。虽然极其淡薄,且被泰坦神力与北境本身的凛冽气息掩盖,但里奥斯不会认错。这东西,就像滴入清水的墨点,再小也足够刺眼。
麻烦。
几乎是同时,另一道更熟悉、更粗犷的“印记”也在北境方向隐约传来——那是凯兰·铁影的泰坦血气,以及他特有的、仿佛永远燃烧着战意与热情的“味道”。老伙计在那里,而且…似乎还挺活跃?
里奥斯巨大的头颅微微抬起,闭合的眼睑下,熔金般的龙瞳缓缓睁开。刹那间,幽暗的山谷仿佛被无形的光芒照亮了一瞬。
泰瑞斯下凡,去了有凯兰在的北境。
北境出现了“寂灭之影”的踪迹,虽然微弱。
凯兰那个爆竹脾气…
还有,里昂那小子,此刻是不是也在北境?上次通讯似乎提过凯兰爷爷邀请他们去度假?
一连串信息在巨龙远超凡物的心智中瞬间串联、分析。无聊的静谧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面对潜在“事件”时的冷静审视与一丝…跃跃欲试?
去凡间“活动筋骨”的理由似乎很充分:
1. 访友:看看凯兰那老小子,顺便“偶遇”一下泰瑞斯,看看这老家伙化身凡体搞什么名堂。
2. 侦查:确认那丝“寂灭之影”的涟漪是偶然还是隐患。龙族对威胁的嗅觉向来敏锐。
3. 探亲:嗯,顺便看看儿子。只是顺便。
更重要的是,他厌倦了山谷这潭“死水”。他需要风,需要雪,需要旷野的气息,需要一点…不那么“龙族”的鲜活动静。也许还能找凯兰打一架,活动活动这身老骨头。
里奥斯缓缓舒展身躯,庞大的骨架发出如同山岩摩擦的低沉轰鸣。他没有选择化为人形——那是泰瑞斯爱玩的把戏。他是龙王里奥斯,出行自然要以最威严、最真实的姿态。
双翼伸展开来,几乎遮蔽了小半个山谷顶端。他深吸一口气,山谷中的气流为之旋转,微光苔藓齐齐摇曳。下一刻,巨龙有力的后肢蹬地,双翼猛振!
轰——!
并非巨响,而是一种低沉、浑厚、压迫空气的爆鸣。银色的巨龙如同逆行的流星,冲破山谷上方天然的穹顶开口,跃入龙域那瑰丽而虚幻的天空。他没有撕裂空间直接传送,而是选择了飞行。感受气流掠过鳞片的摩擦,让肌肉在振翅中拉伸,让久违的、属于狩猎与巡视的本能在血脉中苏醒。
他穿过龙域绚烂的极光带,越过漂浮的星骸岛屿,朝着与物质位面(北境)交接的薄弱点飞去。沿途的龙族纷纷仰首,向他们的王致意。里奥斯只是发出一声短促而威严的龙吟作为回应,便一头扎进了位面障壁那流光溢彩的涡旋之中。
目标:北境,凯兰的地盘。
状态:略微期待,略显好奇,准备找点乐子,并看看有没有需要一爪子拍碎的麻烦。
银色的巨龙划破位面通道,向着那片寒冷、热闹且可能藏着点什么的风雪之地,疾驰而去。
(里奥斯的飞行日志 - 位面穿梭中随笔)
时间: 大概在泰瑞斯那老家伙溜下去之后不久。龙不计较细碎时间。
地点: 从龙域往北境的路上,风吹得挺舒服,比山谷里那股陈年宝石味儿强。
状态: 真身。舒坦。鳞片缝里的积灰都吹干净了。
出行理由(官方): 1. 例行巡视盟友疆域(北境)。2. 与泰坦之神泰瑞斯进行非正式会晤。3. 检查“寂灭之影”异常信号。
内心活动: 闷死了。凯兰肯定在喝酒。去找他喝。泰瑞斯居然肯下来,肯定也是闷坏了,可以笑他。里昂那小子估计在撒欢,远远看一眼,别让他发现,免得又缠着要学“毁灭龙息”(他还早一万年)。如果有不长眼的“寂灭”杂碎…正好活动筋骨。
关于战斗期待: 凯兰的酒后打架邀请,可以考虑接受。泰瑞斯…如果他以人类形态,就拎起来晃两下算了。其他?希望有点能让我热身的。
重点观察: 儿子的翅膀硬没硬。凯兰的胡子是不是更白了。北境的雪是不是还那么冷。
心情: 比在巢穴里数宝石好。这趟,不亏。
—— 里奥斯 (于飞行中盘算着揍老友和看儿子的龙王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