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的秋来得缓,院角的老槐树叶落了半院,却依旧枝繁叶茂,像一把撑开的巨伞,罩着满院的安宁。
林望归来已有月余,褪去了道袍,换上了粗布衣衫,每日里陪着母亲念安打理小院,或是坐在槐树下看书、泡茶,竟比从前更像个寻常的读书人。只是他指尖偶尔流转的淡淡金光,还有腰间悬挂的衡心令,都在无声诉说着那段波澜壮阔的过往。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念安坐在石凳上择菜,林望则在一旁擦拭着那枚玉佩,玉佩被阳光晒得温润,金色的光芒若隐若现。
“望儿,昨日灵犀峰的清玄真人派人送来了书信,说万域各地都已安定,还说……”念安放下手中的青菜,看向儿子,眼中带着笑意,“还说想请你回灵犀峰,担任宗门的荣誉长老,传授平衡之道。”
林望擦拭玉佩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笑道:“我已回信婉拒了。灵犀峰有清玄真人主持,定能护佑一方安宁。我留在这里,陪陪您,也守着这青阳城的烟火气,挺好。”
念安点点头,眼中满是欣慰:“你能这么想,娘很高兴。你爷爷当年也是如此,宁愿守着这小院,也不愿留在灵犀峰做那高高在上的衡主。他常说,大道在人间,不在云端。”
林望将玉佩贴身收好,伸手接过母亲手中的菜篮:“爷爷说得对。平衡之道,本就藏在柴米油盐里,藏在邻里的寒暄里。我走了万域三地,见过太多因失衡而引发的祸事,才明白最坚实的平衡,从来都在这平凡的人间。”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夹杂着孩童的笑闹和大人的招呼。林望起身开门,只见巷口的百姓们簇拥着几个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小石头,还有西漠的那位白发老者、南疆的部族首领,以及东海的老渔民。
“林兄弟!”小石头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身后的众人手中都捧着礼物——西漠的沙参、南疆的草药、东海的海产,堆了满满一桌子。
白发老者走上前,对着林望躬身行礼:“公子,西漠的绿洲如今水草丰美,牧民们安居乐业,我们是特地来感谢公子的大恩大德的。”
部族首领也跟着行礼:“公子,瘴雨林的瘴气已彻底消散,部族的族人再也不会被妄念蛊惑,这都是公子的功劳。”
老渔民颤巍巍地握住林望的手,眼中满是热泪:“公子,东海的海水越来越清,鱼虾越来越多,我们渔民的日子越过越红火。我们特地带来了最新鲜的海鱼,给公子和婶子尝尝鲜。”
林望连忙扶起众人,心中满是感动:“诸位不必如此。守护万域平衡,是我的责任。如今大家能安居乐业,便是最好的回报。”
百姓们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各地的变化,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念安看着这一幕,连忙走进厨房,准备泡茶招待众人。林望则搬来凳子,请大家坐下,听着他们讲述着各地的故事,嘴角的笑容从未停歇。
夕阳西下,百姓们渐渐散去,小院里留下了满桌的礼物,也留下了满院的欢声笑语。林望看着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看着老槐树下的石桌石凳,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
夜里,林望坐在槐树下,望着满天的繁星。玉佩在他怀中微微发热,衡心令也在腰间轻轻震颤。他知道,清玄真人的书信,不仅仅是一份邀请,更是一份期许。平衡之道,不能只靠他一个人守护,需要更多的人传承下去。
第二日清晨,林望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在青阳城的巷口,摆了一个小小的茶摊,免费为过往的百姓泡茶。他泡茶的水,是用清心草熬制的,能安神静心;他泡茶时,会不经意间流转一丝道韵,化解百姓心中的戾气与妄念。
起初,百姓们只是好奇,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来他的茶摊坐坐,喝一杯热茶,听他讲一些关于平衡的道理。他不讲高深的功法,只讲柴米油盐,讲邻里和睦,讲知足常乐。
孩子们也喜欢围着他的茶摊,听他讲西漠的风沙、南疆的雨林、东海的波涛。林望会把那些惊心动魄的战斗,讲成一个个温暖的故事,在孩子们心中种下善良与平衡的种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青阳城的百姓们发现,邻里之间的争吵少了,互帮互助的多了;心中的戾气少了,平和宽容的多了。就连那些曾经调皮捣蛋的孩童,也变得懂事了许多。
这日,清玄真人亲自来到了青阳城。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悄悄来到了林望的茶摊前,要了一杯热茶。
“林公子,”清玄真人喝了一口茶,眼中满是赞许,“你这茶,泡的是人间烟火,也是平衡之道啊。”
林望微微一笑:“真人过誉了。我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微不足道?”清玄真人摇摇头,“大道至简,大音希声。你以一杯热茶,化解人心的失衡,这比任何惊天动地的战斗,都更有意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此次前来,不是为了邀请你回灵犀峰,而是为了求你一件事。灵犀峰想在各地开设‘衡心堂’,传授平衡之道,化解人心妄念。我想请你,担任衡心堂的总堂主,为万域培养更多守护平衡的人。”
林望看着巷口嬉戏的孩童,看着和睦相处的百姓,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知道,这是他的责任,也是祖父的期望,更是平衡之道的传承。
“好。”林望点点头,“我答应你。但我有一个条件,衡心堂不必设在名山之巅,要设在市井之中,设在百姓身边。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将平衡之道,融入人间烟火。”
清玄真人哈哈大笑起来:“正合我意!”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青阳城的巷口,洒在林望的茶摊上,洒在老槐树的枝叶上。金色的光芒与玉佩的道韵相互交融,温暖而祥和。
念安站在小院门口,看着儿子的身影,眼中满是欣慰的笑容。她知道,林望没有辜负祖父的期望,没有辜负万域众生的期盼。他将带着平衡之道,走进更多的市井,走进更多的人间,让薪火代代相传。
老槐树下,槐花簌簌落下,像是在无声地见证着这一切。
平衡之道,始于青阳城的小院,归于万域的烟火人间。
而属于林望的故事,属于平衡之道的传承,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