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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海晏风清,归途漫漫

沉渊岛的魔气彻底消散时,海上恰好升起一轮朝阳。金红的霞光刺破浓雾,洒在澄澈的海面上,波光粼粼,竟生出几分温柔的暖意。地下海的海水早已褪去黑色,变得清冽透亮,那些被魔巢吞噬的灵魂化作的灵光,正顺着洋流飘向远方,像是一场盛大而安宁的告别。

林望站在岸边,任由海风拂过脸颊,衣袍上的血污与尘垢被吹得微扬。玉佩悬在他胸前,光芒柔和得如同青阳城老槐树的荫凉,内里的道韵与天地间的灵气缓缓共鸣,竟生出一种万物共生的平和。

“林兄弟,你看!”小石头指着远处的海面,声音里满是惊喜。

只见原本浑浊的东海之水,正一点点变得碧蓝,海鸟成群结队地掠过水面,发出清脆的鸣叫。那些被魔气侵蚀的海怪残骸,正被海浪温柔地卷走,仿佛大海在以自己的方式,抚平这场劫难留下的伤痕。

青云宗的弟子们相拥而泣,连日来的紧绷与疲惫,在这一刻尽数化作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抬着墨尘长老的身躯走过来——老宗主虽因力竭而昏迷,气息却已平稳,胸口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想来是玉佩的道韵无意间滋养了他的生机。

“林公子,大恩不言谢。”一位青云宗弟子红着眼眶,对着林望深深一揖,“若非公子,我等早已沦为魔巢之食,青云宗也将颜面尽失。日后公子若有差遣,我青云宗上下,万死不辞!”

其余弟子也纷纷躬身行礼,动作整齐而郑重。

林望连忙扶起他们,心中满是感慨:“诸位不必如此。守护万域平衡,本就是分内之事。何况,若没有你们相助,我也不可能走到今日。”

他看向墨尘长老,指尖溢出一缕金色道韵,缓缓注入长老体内。道韵流转间,墨尘的眉头渐渐舒展,苍白的脸色也多了几分血色。“长老只是灵力耗竭,好生休养几日,便能醒来。”

众人闻言,皆是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日,林望与众人一同留在沉渊岛,清理战场,安抚那些被魔巢波及的渔民。幸存的渔民们得知危机已解,纷纷从藏身的洞穴中走出,他们看着重归清澈的大海,看着朝阳下的霞光,眼中满是热泪。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渔民,颤巍巍地捧着一碗亲手熬制的鱼汤,送到林望面前:“公子,这是刚捕上来的海鱼熬的汤,您尝尝。以前这海里的鱼,都是黑漆漆的,如今总算变回原样了。”

林望接过鱼汤,暖意顺着碗壁传入掌心。他舀起一勺喝下,鲜美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带着大海独有的咸腥与清甜。这是他在沉渊岛喝到的第一口鱼汤,也是他走过万域三地,尝到的最踏实的味道。

“多谢老人家。”林望笑着点头,眼眶微微发热。

他忽然明白,祖父所说的“烟火人间”,从来都不是什么宏大的景象。它藏在西漠牧民递来的沙参玉露里,藏在南疆部族清理祭坛的身影里,更藏在东海渔民这一碗热腾腾的鱼汤里。这些平凡的温暖,才是平衡之道最坚实的根基。

三日后,墨尘长老悠悠转醒。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拉着林望的手,感慨道:“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心境与魄力,林衡主若泉下有知,定会含笑九泉。”

林望只是淡淡一笑:“长老过誉了。我不过是循着祖父的脚步,做了该做的事。”

又过了数日,沉渊岛的秩序彻底恢复。青云宗的弟子们要返回南域复命,渔民们也要重操旧业,修补渔船,打捞鱼虾。离别的时候,海边站满了送行的人,大家挥手道别,眼中满是不舍。

“林公子,此去一路顺风!”

“公子一定要再来东海啊!我们请您吃最新鲜的海鲜!”

林望站在船头,朝着众人挥手,直到沉渊岛的影子渐渐消失在海平面,才缓缓收回目光。

小石头站在他身边,手里把玩着一枚贝壳,笑着说:“林兄弟,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我娘肯定都盼疯了,还有念安婶子,天天坐在槐树下等你呢。”

林望望着茫茫东海,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归意。是啊,该回家了。西漠的风沙,南疆的瘴雨,东海的惊涛,都已化作过往。他如今只想回到青阳城的小院,陪母亲喝一杯热茶,听她讲那些琐碎的家常,再看看老槐树下的烟火气。

灵舟乘风破浪,朝着青阳城的方向驶去。一路上,林望不再急着赶路,而是常常站在甲板上,看日出日落,看云卷云舒。他的识海愈发澄澈,玉佩的道韵也愈发圆融,他知道,自己的道,已经真正与天地平衡相融。

这日午后,灵舟行至一片熟悉的水域。远远地,林望看到了青阳城的轮廓,看到了那棵矗立在小院里的老槐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他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娘,我回来了。”林望轻声呢喃,声音里满是思念。

灵舟缓缓靠岸,林望与小石头快步走下船。刚踏上青阳城的土地,便闻到了熟悉的槐花香,听到了巷口小贩的叫卖声,还有孩童们的嬉闹声。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样,温暖而安宁。

两人快步朝着小院走去,远远地,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槐树下,手里缝着一件小小的衣裳。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鬓边的白发泛着柔和的金光。

“娘!”林望大喊一声,眼眶彻底红了。

念安猛地抬起头,看到朝自己跑来的身影,手中的针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望儿?是望儿回来了吗?”

林望快步冲上前,紧紧抱住母亲,声音哽咽:“娘,是我,我回来了。”

念安的手颤抖着抚摸着儿子的脸颊,泪水滚滚而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天天都在等你。”

小石头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转身朝着自家的方向跑去,大喊道:“娘!我回来了!林兄弟也回来了!”

夕阳渐渐落下,余晖洒满了整个小院。林望扶着母亲坐在槐树下,将自己一路的经历娓娓道来,从灵犀峰的秘境,到西漠的沙海,再到南疆的雨林,东海的深渊。他没有多说那些惊心动魄的战斗,只是捡着那些温暖的故事讲——牧民的沙参玉露,部族的草药,渔民的鱼汤。

念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擦去眼角的泪水,嘴角却始终挂着欣慰的笑容。

“你爷爷若是知道,定会为你骄傲。”念安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眼中满是慈爱。

林望抬头看向老槐树,枝头的槐花正簌簌落下,落在他的肩头,落在母亲的发间。他仿佛看到了祖父林星尘的身影,正站在槐树下,对着他温和地笑。

他知道,自己的修行之路,远没有结束。万域虽已平定,但人心的平衡,还需要长久的守护。

但此刻,他只想守着母亲,守着这棵老槐树,守着这满院的烟火气。

晚风拂过,槐花香浓。青阳城的夜,宁静而祥和。而属于林望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