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妍踩着优雅的步伐，高跟鞋敲击着沾血的碎石，走到他面前停下。
她微微俯下身，黑色的长发如同垂落的夜幕。那张悲悯温柔得如同天使临凡的脸上，金色的瞳孔毫无波澜。
她伸出右手，白皙纤长的手指带着一丝凉意，极其缓慢地抚上了男人那布满血污、因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痉挛的脸颊。指尖轻柔地划过他破裂的嘴角，沾上一点粘稠的温热。
“你说，”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低语，金色的眸子专注地凝视着他眼中翻涌的绝望，“我不是守护神？”
这温柔的触碰却比任何酷刑更令人毛骨悚然。火系魔法使猛地一颤，如同被毒蛇舔舐，用尽最后的力气甩头避开那只手，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你是个屁的守护神！！你就是个怪物！恶魔！！”
江妍的手悬在半空，指尖沾着一点暗红。她看着男人眼中燃烧到极致的怨恨和绝望，嘴角那悲悯的弧度，如同融化的蜡像，缓缓地、一点点地咧开，最终绽放出一个灿烂到极致、也冰冷到极致的笑容。金色的瞳孔里，是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愉悦和嘲弄。
“呵呵呵……”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死寂的山洞里显得格外瘆人，“你终于发现了呀……”她歪了歪头，眼神天真又残忍，“是啊，我就是喜欢虐杀你们这群玩具，享受你们的绝望……”她微微凑近，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一种病态的沉醉，“你们的叫喊，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她的笑容骤然放大，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恶意，盯着那双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眼睛：“可是呢……很可惜，大家都相信，我是这世间唯一的神明呢……”她顿了顿，语气轻快得如同宣布一个游戏规则，“而且……你再也没有机会，告诉大家，这个真相了哦。”
“哈哈哈哈哈！”
沈烽粗犷的笑声猛然炸响，打破了洞内死寂的绝望氛围。
他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残忍快意，如同看了一场极其精彩的戏剧:“好不容易有个长脑子的，结果马上就要死在这了。真是……太有意思了！”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底是嗜血的兴奋。
林杰的目光则早已从地上垂死的男人身上移开，落向了山洞角落里那个被冰封了双腿、又被割去舌头、注射了肌肉松弛剂的毒系女人。
她蜷缩在阴影里，眼泪混合着血污和尘土，无声地滑过惨白的脸颊，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药效而无法控制地微微抽搐。
林杰走了过去，脚步无声。
他在女人面前蹲下，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得像是在观察培养皿里的菌落。他伸出手，动作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用指尖轻轻拂开女人额前被冷汗浸湿的黄色卷发。
“放心，”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你对我来说，还有用……” 话音未落，他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薄如柳叶、寒光闪闪的手术刀。
动作精准、迅捷，甚至带着一种残酷的优雅，刀光一闪，伴随着极其细微的切割声和女人喉咙里因剧痛和窒息发出的嗬嗬闷响，一截鲜红的东西掉落在地，滚了几圈，沾满了尘土。
林杰看也没看地上的断舌，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的金属盒里取出一支注射器，透明的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针头精准地刺入女人颈侧的静脉，缓缓推注。
女人身体的抽搐瞬间加剧，随即又像被抽掉了骨头般彻底瘫软下去，只剩下空洞绝望的双眼死死瞪着洞顶。
做完这一切，林杰站起身，对着江妍的方向，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询问晚餐菜单：“妍妍，把她扔到我的实验室。等测验结束，我回去研究一下她的能力。” 探究未知的欲望，清晰地写在眼底。
江妍指尖随意地在虚空中一点，一道边缘扭曲着暗紫色光晕的虚空门无声无息地在角落出现，如同巨兽张开的嘴。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瘫软的毒系女人，将她抛入门内，随即门扉关闭，仿佛从未存在过。
三人的目光重新落回地上那个早已被这一幕幕超越想象的恐怖彻底击溃、吓晕过去的火系魔法使身上。
江妍歪了歪头，黑色的发丝滑过脸颊。那张天使般悲悯温柔的金色面孔，缓缓转向沈烽和林杰，嘴角向上牵起一个极致灿烂、又带着孩童般顽劣纯真的笑容：“沈烽哥哥，林杰哥哥，”她的声音甜腻得如同浸了蜜糖，“我想到一个特别好玩的事情耶。”
沈烽和林杰的目光，在接触到她笑容的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那深藏在眼底、因恐惧而滋生的警惕和抗拒，早已被江妍强大的精神操控碾碎、重塑。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如同实质般的宠溺与温柔。
那温柔里没有一丝光明，只有被黑暗浸透的占有欲和绝对的、扭曲的迷恋。
沈烽的眼神炽热如火，仿佛要将她吞噬融化；林杰的眼神则幽深如冰潭，带着一种冷静的、不容置疑的占有。
他们看着她的笑容，如同看着世间唯一的珍宝，唯一的信仰，唯一的……神。
“妍妍，”沈烽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沙哑，他高大的身体微微向她倾斜，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眼底是毫无保留的纵容，“那你想怎么玩他？”
林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男人，又落回江妍脸上，冷静地分析：“你想……顺着他说的话来玩吗？”
江妍脸上的笑容骤然放大，如同盛放到极致的黑色曼陀罗。她没有回答，只是优雅地抬起一只手。随着她指尖微不可察的动作，洞口那隔绝一切的透明结界如同水泡般无声消散。
然而，结界外显现的景象，却并非真实的峡谷。
外面，赫然是一片狼藉的幻象：
两头狰狞的、由岩石和荆棘构成的巨大魔物倒毙在地，身体碎裂。而那两个魔法使——
刀疤男和黄发女人则浑身是血地倒在山洞入口附近，身上布满爪痕和啃咬的伤口，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搏杀后力竭而亡。
他们的“尸体”旁，站着江妍、沈烽、林杰三人。江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悯和惋惜。沈烽和林杰则表情肃穆。
三人正动作轻柔地用碎石和泥土，一点点地掩埋那两具尸体，甚至在掩埋完毕后，还微微低头，闭目默哀。那画面，充满了虚伪的、令人作呕的神圣与仁慈。
网络上，通过重新恢复信号的摄像头看到这一幕的观众，瞬间沸腾了。
“天啊！守护神大人发现了遇难的学生！”
“太惨了……被魔物袭击了吗？”
“守护神大人在掩埋他们！好温柔！”
“沈总和林总也在帮忙！他们真的是守护神最忠诚的追随者！”
“太感人了！在这种残酷的测试里还保有如此善心！”
“守护神大人赛高！永远相信您！”
洞穴内，地上刚刚被剧痛刺醒的火系魔法使，恰好看到了投影屏幕上那铺天盖地的赞美和对这虚假一幕的深信不疑，也看到了江妍三人那副悲天悯人的虚伪面孔。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玩弄于股掌的极致愤怒，如同岩浆般冲垮了他残存的理智。
“不——！！！”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嚎叫，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抬起血肉模糊的手臂，指向洞口的方向，指向那虚假的幻象，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声音嘶哑地穿透洞内的血腥气：
“假的！都是假的！！你们都被她骗了！这是她制造出来的幻觉！不要相信她啊！！她是恶魔！！她是……”
他的嘶吼戛然而止。
一道无形的、隔绝声音的透明结界再次瞬间生成，将他绝望的呐喊和洞内地狱般的景象，死死地封在了这片狭窄的、充满血腥的石窟之内。他的声音撞在结界壁上，无声地消散，只剩下他自己粗重破败的喘息和喉咙里嗬嗬的血沫声。
他看着屏幕上依旧在滚动刷屏的、对“守护神”的赞美之词，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荒谬的绝望。
随后，一个娇小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江妍身边。黑色短发，血红的瞳孔，头顶一对小巧的黑色山羊角，背后收拢着蝠翼般的翅膀。
妹妹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地上那团气息奄奄的血肉，声音带着孩童般的雀跃：“姐姐，这是给我吃的零食吗？”
江妍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语气随意得像在吩咐倒杯水：“嗯，快点吃完，我们还有事要办呢。”
妹妹脸上立刻绽放出纯真又残忍的笑容。她整个身体瞬间化为一道模糊的、带着不祥红光的虚影，如同离弦之箭，嗖地一声钻进了火系魔法使的胸膛。
“呃啊——！！！”
一声短促到极点、仿佛灵魂被生生撕裂的惨嚎骤然爆发，随即又像被掐断了脖子般戛然而止。
男人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离水的鱼，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眼球瞬间变得灰白浑浊。
仅仅两三秒后，那道血红的虚影便从他体内钻出，重新凝聚成妹妹的模样。
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血红的瞳孔满足地眯起：“那么，我回去了。”话音未落，身影便如同泡沫般消散在空气中。
地上，只剩下那具彻底失去灵魂、眼睛空洞望着洞顶的躯壳，无声地诉说着最后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