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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队伍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应答声,虽然不是特别整齐,却充满了力量,连寒风都挡不住这股子劲头。

或许是施队长的话点燃了大家的热情,又或许是温暖的阳光驱散了疲惫,队伍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这时,队伍中间传来一阵清脆的歌声,是天津女知青李红梅,她性格开朗,平时就爱唱歌。只见她晃了晃脑袋,亮开嗓子唱道:“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她的歌声又脆又亮,像百灵鸟似的,在空旷的雪原上传出老远。

“好!接着唱!”旁边的社员立刻大声应和,还有人跟着打起了拍子。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这一次,更多的人加入了合唱,歌声变得整齐又洪亮,充满了力量感。熟悉的旋律在雪原上回荡,激昂的歌词像一股热流,钻进每个人的心里。大家脚下的步伐似乎都轻快了不少,之前沉重的喘息声,也被嘹亮的歌声盖了过去。知青们和社员们肩并肩走着,脚步迈得更坚实了,朝着白音华天池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凛冽的寒风中,一首首革命歌曲在呼伦贝尔草原上回荡。《打靶归来》的铿锵节奏,和脚下“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凑在一起,像是一首特别的进行曲;《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激昂曲调,让大家冻僵的面颊都泛起了热血的红晕;《我们走在大路上》的雄壮和声,更像一根无形的绳索,把这支四十多人的队伍紧紧绑在了一起,让大家的心贴得更近了。

几首歌唱下来,时间过得飞快。当《歌唱祖国》的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风里时,走在最前面的施队长突然举起了冻得通红的手,大声喊道:“大伙儿快看!前面就是天池!”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白音华天池,披着正午的阳光,静静地躺在雪原上,像一块巨大的白玉。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忘了疲惫:巨大的湖面早就冻得结结实实,冰面光滑得像一面银镜,又像一座华丽的冰雪天宫,在阳光下闪着钻石般的光芒。厚厚的冰层足有两米多厚,冰层下面,还能看见被冻住的气泡,形成了各种各样奇怪的花纹,有的像树枝,有的像云朵,宛如冰封的星河,漂亮极了。浅滩处的芦苇荡更是壮观,几万株芦苇顶着雪白的芦花,在零下三十度的寒风中笔直地挺立着,一点都不畏惧严寒。

金黄的苇秆和银白的芦花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起伏的“海洋”。每当北风掠过,芦苇就会轻轻摇晃,掀起层层“浪涛”,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海边的潮汐,特别好听。更让人惊讶的是,因为天气太冷,有些芦苇的表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凌,阳光一照,就像千万盏水晶灯同时亮了起来,闪闪烁烁,让人看得挪不开眼。

在这片几乎没人来过的净土上,大自然把最好的宝藏都展现了出来。近岸的芦苇长得特别高,普遍有三米多,茎秆粗得跟拇指差不多,用手一掰,还能感觉到很强的韧性,据说能承受住成年人的重量。

经验丰富的老牧民老巴图蹲下身,随手折断一根苇秆,截面立刻渗出一点点清甜的汁液。他把苇秆凑到嘴边尝了尝,笑着说:“这可是上好的苇子!比咱们大队附近那些强十倍!编出来的席子肯定结实耐用!”他黝黑的脸上满是笑容,缺了一颗门牙的嘴呵出团团白气,在冷空气中很快就散了。

队员们找了个背风的冰蚀凹地准备休息,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湖面传来“砰砰”的响声,声音特别大,让人心里发毛。“别慌!这是冰啸!”老巴图赶紧站起来解释,“天太冷了,冰层收缩就会发出这种声音,没事的!”大家这才放下心来,刚才还紧紧抱在一起的人,这会儿都哄笑着散开了。

不过,广阔的湖面虽然风景好,风却更大了,温度也比刚才低了不少。大伙儿赶紧把敞开的棉袄系好,缩着脖子蹲在背风处。刘忠华掏出挎包里的玉米面饼子,咬了一口,硬得差点硌掉牙,他只能含在嘴里慢慢软化。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就着行军壶里已经温吞的热水,一口饼子一口水地吃着,偶尔夹一筷子咸菜,就算是一顿午饭了。

上海知青小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牡丹”牌香烟,眼睛一亮:“来,大伙儿抽根烟暖暖身子!”这话刚说完,香烟就被一抢而空。有人掏出火柴,“哧啦”一声点燃,淡蓝色的烟雾在人群中散开。不知是谁一时兴起,哼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旋律刚起,施队长就大声喊停:“别唱这个!”他脸色严肃,“咱们这儿离中苏边境近,这种歌不能唱!” 说着,他带头唱起了《团结就是力量》,大家赶紧跟着唱,刚才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只剩下嘹亮的歌声在天池边回荡。

吃饱喝足,大队长施文彬拍了拍身上的玉米面渣子,动作干脆利落地站起身。这位四十出头的蒙古族汉子,脸庞是草原人特有的铜色,饱经风霜却透着一股硬朗劲儿,一开口嗓门洪亮得能穿透寒风:“开干唠!”他高高挥舞着手里的镰刀,刀面在正午的阳光下闪过一道寒光,“大伙儿加把劲儿,割完这片芦苇,咱们就能赶在天黑前回大队,喝上热乎的羊杂汤!” 话音刚落,他脚下一蹬,像头矫健的豹子似的扎进芦苇丛,厚实的棉袄瞬间被金黄的苇浪吞没,只听见“咔嚓咔嚓”的收割声从芦苇丛里传来。

知青们闻声而动,三十多把镰刀齐刷刷出鞘,金属碰撞声在雪原上格外清脆。北京知青王卫东特意在手掌上缠了几圈布条——上回割苇子太急,手心被镰刀柄磨出的血口子还没好利索,一使劲就疼得钻心。上海姑娘李梅没缠布条,学着老乡的样子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想增加点摩擦力,可零下三十多度的天,唾沫刚吐出来就冻成了小冰粒,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把手揣进袖子里暖了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