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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雪碧仿佛没听见林婉清的嘀咕,自然而然地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下,闲话般提起:

“对了,听说后日便是殿试了。殿试后第三天,结果就能出来。我家弟弟这次也参加了会试,听他说,这次考生里有个叫陆柏卿的,才华极为出众,十有八九……会是今年的状元呢。”

宋姝菀眼睫微垂,没接这话。

陆柏卿的才学,连父亲都曾赞不绝口,她是知道的。

不过她隐约记得,在原书里,陆柏卿似乎并未中状元,而是……探花?

不过,中与不中,中第几名,与她又有何干系?

她此刻更想知道的是,太子萧玦主持会试巡视时,有没有看见陆柏卿考场上用的那套笔墨纸砚。

若是看见了……

宋姝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几分恶劣趣味的弧度。

她倒是很想看看,那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沉稳持重的太子殿下,会是什么反应。

不久之前,这位殿下还在春寿山对她流露出若有似无的情意与维护。

转眼就发现,她将那般珍贵特别的文房,送给了另一个年轻俊秀、才华横溢的寒门书生。

人心啊,最是容易浮动。

而她,最喜欢看别人因为她而心绪不宁、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样子。

笃定对方非自己不可,一心一意爱着自己?

那种感觉,短时间内或许是暧昧上头的小情趣,时间长了,便只剩无趣。

有句老话说得再对不过了: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毕竟,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刚得到新鲜的十二花神时,恨不得日日戴在头上炫耀,时间一长,便随手扔在角落,再难想起。

人心本质便是如此恶劣善变,轻易得到的便觉乏味,求而不得的才辗转反侧。

太子萧玦……他又有什么与众不同?

她就是要让他看见,让他知道,她宋姝菀并非他掌中之物。

她的目光可以落在任何人身上,她的心意也随时可以给予旁人。

这种若有似无的牵引、若即若离的挑动,才是操纵人心最有趣的游戏。

宋姝菀轻轻吹了吹指尖尚未完全干透的蔻丹,眼底掠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

殿试结束数日后,宫中御书房内,气氛肃穆。

一甲进士前三名的试卷,经过受卷官、弥封官、掌卷官等层层程序处理,最终送到了几位读卷官手中。

经过初步阅评,排名前三的试卷被呈至御前,由皇帝亲自定夺最终的状元、榜眼、探花人选。

事关新科一甲,又是天子亲自阅定,御书房内此刻落针可闻。

太子萧玦侍立一旁,神色平静,并未开口。

礼部尚书眼观鼻鼻观心,沉默是金…

他协助太子主持科举,自然清楚一甲三人中谁的才学最为出众。

但会试第三场那日,太子殿下在陆柏卿号房前那瞬间冷峻的脸色,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此刻替陆柏卿说话,不仅好处有限,反而可能触怒储君。

不说话,没功劳,至少也没风险。

倒是国子监祭酒,对会试上的微妙气氛一无所知,他是真心爱才,此刻见皇帝沉吟,便忍不住开口:

“皇上,一甲之中,这位陆柏卿陆举子,年纪虽轻,然其策论展现出的格局与潜力,实为罕见。思路新颖却不失稳健,引经据典而能切中时弊,文采斐然,逻辑缜密。若假以时日,踏入仕途,必定能为皇上、为大昭江山社稷,贡献卓着之力。”

他对陆柏卿的评价极高,在场众人都听得出那份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期许。

皇帝手中拿着陆柏卿的试卷,旁边还摊开着他的履历与一幅小像。

试卷上的字迹清峻挺拔,文章内容更是言之有物,见识不凡。

再看那小像,画中青年眉目清朗,风姿卓然,确是一表人才。

“陆柏卿虽年轻,答卷却无年轻人的浮躁冒进,思路新奇之余,根基依旧扎实,难得。”

皇帝缓缓开口,目光在试卷与小像之间流转,语气听不出喜怒,

“此等人才,确实后生可畏。”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大多明了,皇上这是属意陆柏卿为状元了。

毕竟,这批考生中,陆柏卿的才学可谓一枝独秀,其余人难以望其项背。

萧玦面色如常,只是视线落在御案上,虽看不清陆柏卿试卷的具体内容,眸色深处却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冷意。

然而,皇帝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陆柏卿其人,郎艳独绝,霞姿月韵,文采斐然,才思敏捷。”

皇帝指尖点了点那小像,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既生得这般好相貌,便点汝为……探花吧。”

探花?!

御书房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就连萧玦都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笃定以陆柏卿的才学,父皇必定点其为状元。

一甲另外两人的答卷他也看过,与陆柏卿相比,差距明显。

可如今,陆柏卿竟只得了第三名?

仅仅是因为……貌美?

不,不对。

萧玦瞬间否定了这个肤浅的念头。

父皇绝非如此浅薄之人。

陆柏卿被点为探花,根本原因在于……

他是宋致远宋尚书的门生。

宋致远身为尚书,官居三品,看似并非权臣,但他背后代表的,是皇帝多年来一直试图压制却根深蒂固的世家势力。

宋家,正是世家之首。

陆柏卿作为宋致远精心培养的门生,皇帝绝无可能让他以状元之尊踏入仕途,予以重用,为宋致远、为世家再添强大臂助。

探花之名,听起来风光,实则是一种变相的压制与警告。

意味着陆柏卿未来的仕途,若无特殊机遇,恐怕很难真正施展抱负。

想通此节,萧玦心中那点莫名郁气,忽然散了不少。

如此……甚好。

一个注定前程有限的探花,即便得了宋姝菀的青眼,送了文房四宝,又能如何?

……

放榜这日,一甲三人的名次第一时间便传回了尚书府。

书房内,管事躬身禀报:

“老爷,果然不出您所料,陆公子……是探花。”

宋致远端起茶盏,不疾不徐地呷了一口,脸上并无意外之色:

“京中不少人都知晓他是我的门生,皇上又岂会不知?既为探花,日后的升迁之路,大抵是无望了。”

管事点头:

“朝堂上那些大人们都是人精,皇上的意思他们自然心领神会。日后,怕是没人会冒着触怒圣意的风险,去提拔陆公子了。”

宋致远放下茶盏,目光幽深,未再言语。

如此,最好。

日后留在京城为官,担任个品级不低却无甚实权的闲散京官,处在天子脚下,无人关注,也无人敢违背圣意去提拔他。

没有人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自然也不会有人想到…

那被西陵庇护、令皇帝寝食难安的前朝皇室血脉,竟敢如此大胆,就藏在官员之中,还是他宋致远举荐的得意门生。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更何况,西陵那边主动交出来的、即将由承王萧璟押解回京的前朝余孽,很快就要抵达。

届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那人身上,谁又能料到,真正的血脉,早已在李代桃僵,安然潜伏于京城?

宋致远眸色晦暗。

前朝时,世家门阀掌控朝政,皇权受制。

如今新朝,皇上果然依旧忌惮宋家,忌惮这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势力。

即便……

宋家长房并无嫡子承继香火,这份忌惮也未曾稍减。

“对了,老爷,”

管事想起一事,回禀道,

“陆公子今日,被二小姐请去听雪苑作画了。”

宋致远闻言,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在这条布满荆棘、尚未走到安稳境地之前,他不希望女儿与陆柏卿走得太近。

“等陆柏卿离开后,”

宋致远沉吟片刻,吩咐道,

“差人去听雪苑告诉菀菀一声,晚上到翠华庭来,与我还有她母亲一同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