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愿意,亲手……毁了自己的家吗?”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魏明的心神之上。
是啊,酆都大帝身为地府主宰,统御幽冥亿万载,这里的一砖一瓦,一道法则,一缕魂息,皆与他息息相关。
他有什么理由,要亲手将这一切化为废墟?
魏明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那巨大的地狱三头犬。
“你知道真相?地府崩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然而,三头犬的脑袋却缓缓摇了摇,幽绿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晦暗。
“我?我不过是恶狗岭的一个头领,镇守此地,审判罪魂。那些涉及天地大局的隐秘,我如何能尽知?”
它的话锋带着一种被禁锢的滞涩感:
“我只知道,在地府崩塌前,确实来了一个老和尚。他发下大宏愿,要度空地狱……自那以后,地府就变得不再安宁,暗流汹涌。”
它顿了顿,三个头颅的视线似乎穿透了殿宇,望向不可知的过去。
“那一战,也确实发生过,惊天动地,法则崩断……但是否真是那老和尚与酆都大帝交手……”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六只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流露出极致的恐惧!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跨越了时空,正死死扼住它的咽喉,要将它的存在连同记忆一同抹去!
“小子……我的时间……不多了……”
它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形体开始剧烈波动,时明时暗。
“记住……地府化为废墟之后……新的地府……就被开辟出来了……他们用……六道轮回……替代了古老的……因果轮回……”
“新的地府在哪里?怎么去?”魏明急切地追问。
他感觉一个惊天秘密就在眼前,却即将随着这头古老生物的消失而再次湮灭。
“不要去……新的地府……”
三头犬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透明,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最后的警告,“要去……十八层地狱……那里……或许有……”
“答”字尚未完全出口,它的消失留下了一个认知的黑洞……
魏明明明记得刚才还在对话,但记忆却开始自动填补那个空缺,仿佛它从来只是幻觉。
它的身影被狠狠地抹去,在魏明眼前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能量溃散,没有光影残留。
就那么凭空地、彻底地不见了。
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那句未尽的警告。
十八层地狱……
那里有什么?答案?
还是……更大的陷阱?
随着地狱三头犬的消失,整个空间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开始剧烈剥落。
魏明只觉得脚下虚浮,四周的景象疯狂扭倒退,四重叠加的地狱幻境急速溃散。
他本能地在一片混沌与光影的乱流中奋力奔跑,仿佛要挣脱这即将崩塌的囚笼。
时间的感知变得模糊,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魏明猛地甩了甩头,强烈的眩晕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当他再次定睛看去时,周围的混乱已然平息。
他赫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石质大殿之中。
殿柱高耸,雕刻着繁复的冥文,空气中弥漫着审判意味的气息……
这里,才是真正的迷魂殿!
不仅仅是魏明,小满、白七七、林雪、季云舒,以及孟苍远、谢长安和所有两族族人,全都出现在大殿的不同位置。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的神情。
显然,他们也都刚刚从四重空间体验中脱离出来,仿佛各自经历了一场生死历练。
“我们……出来了?”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我好像看到了金鸡山……”
“我被无数怨魂包围……”
低低的议论声和喘息声在大殿中响起,充满了后怕与困惑。
就在这时……
“哒……哒……哒……”
一阵清晰而沉稳的脚步声,从大殿一侧幽深的廊道中传来,打破了这短暂的嘈杂。
所有人瞬间警觉起来,兵器出鞘声,灵力运转声不绝于耳,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经历了之前的诡异,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们神经紧绷。
魏明凝神望去,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在昏暗的光线下,两道身影一步步从廊道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们身上带着刚刚经历战斗的痕迹,衣袍有些破损,但眼神锐利,身姿挺拔。
正是麦冬和赵舒年!
“小明子!”
“魏明!”
麦冬冲上来狠狠抱住魏明,“老子还以为这次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他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手臂因用力而微微发抖。
赵舒年虽依旧沉稳,眼中也难掩激动之色。
历经磨难,分散于地府各处的伙伴,终于在这迷魂殿内,奇迹般地重聚了!
魏明看着他们,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化作一个重重的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重逢的喜悦尚未在心头暖透,一阵低沉压抑的咆哮声便从迷魂殿四周的阴影中传来。
只见数十头体型壮硕的恶狗,无声无息地涌出。
它们行动迅捷,步伐整齐,转瞬间便将魏明他们围在了大殿中央。
魏明见状,判官笔已然在手,黄泉之力暗自流转。
就在这时,黑猫从白七七肩头轻盈跃下,落地无声。
它并未露出敌意,反而迈着优雅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向那群龇牙低吼的恶狗群。
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为首的恶狗,见到黑猫靠近,非但没有攻击,反而与黑猫交流了起来。
不一会儿,黑猫转身,几个起落便回到了魏明身前,它的眼神变得异常凝重。
“魏明,”黑猫直截了当的说道,“它们说……迷魂殿,被‘毁掉地府的人’包围了!”
“什么?!”
这情报来得太“恰好”了,就像有人精心编排的剧本,每一步都在引导他们走向预设的舞台。
魏明心中剧震,瞳孔猛地收缩。
地狱三头犬对地府被毁的真相都语焉不详,甚至被无形之力抹除。
这群看似普通的恶狗,怎么可能知道是谁毁了地府?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脑。
这太反常了!
消息的来源本身,就充满了令人不安的诡异性。
他的警惕性瞬间提升至顶点。
是陷阱?是误导?还是……
更深层次的阴谋,已经开始浮出水面?
这群恶狗,究竟是真的知情者。
还是某个未知存在抛出来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