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88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重生1950神秘桃园空间 > 第435章 老妻卧榻悉心伴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秋意渐深,老宅庭院里的石榴树落尽了最后几片叶子。

陈兰兰的咳嗽声从卧室传来,不重,但持续,像秋雨敲打窗棂的节奏。

诛皎放下手中的报纸,轮椅转向卧室方向。

护工刘姨正端着温水从里面出来,见到诛皎,轻轻摇了摇头。

“刚咳了一阵,喝了点枇杷膏,现在躺下了。”

诛皎点点头,自己转动轮椅的轮子。

门槛处有小小的斜坡,是诛华上个月特意请人做的,为了让父亲的轮椅能自由进出每一个房间。

卧室里光线柔和。

窗纱半掩,滤掉了秋日过于明亮的阳光。

陈兰兰靠在垫高的枕头上,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睛依然清亮。

她看到诛皎进来,嘴角微微上扬。

“吵到你看报了?”

诛皎的轮椅停在床边,伸手握住妻子的手。

“报纸什么时候都能看。”

他的手很暖,陈兰兰的手却有些凉。

“刘姨说你不肯吸氧。”

“那东西罩在脸上,闷得慌。”陈兰兰轻声说,“我就是气管有点老毛病,不碍事。”

诛皎没有坚持,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些。

床头柜上摆着几瓶药,还有一台制氧机,安静地立在角落,像一位随时待命的卫士。

“今天想听什么?”诛皎松开手,从床头拿起那副老花镜。

陈兰兰想了想。

“读读国际版吧。好久没关心外面的事了。”

诛皎展开报纸,找到国际新闻版。

他的声音不高,语速平缓,带着九十岁老人特有的沉稳。

“……欧洲疫情出现反复,多国重启限制措施……”

读到一半,陈兰兰轻轻咳嗽起来。

诛皎立即停下,看向妻子。

陈兰兰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但诛皎已经放下报纸,按响了呼叫铃。

刘姨很快进来,熟练地帮陈兰兰调整姿势,轻拍后背。

咳声渐渐平息。

“还是吸会儿氧吧。”诛皎的声音很温和,但不容拒绝。

这次陈兰兰没有反对。

刘姨帮她戴好鼻氧管,调节好流量。

轻微的嘶嘶声在房间里响起,像某种宁静的背景音。

“继续读吧。”陈兰兰说,声音因为吸氧而清晰了些。

诛皎重新拿起报纸,但换了个版面。

“……国内旅游业逐步复苏,中秋国庆假期出游人次预计将达……”

“这个好。”陈兰兰轻声说,“大家都该出去走走,透透气。”

诛皎从报纸上方看了妻子一眼。

他知道,陈兰兰是在为那些因为疫情困在家里的人高兴。

读报声继续。

偶尔,陈兰兰会插一句话。

“记得咱们第一次去北京,是1965年吧?”

“嗯,你去参加全国妇女代表大会。”

“那时候长安街还没现在这么宽。”

“是啊,路边的树都还是小树苗。”

简单的对话,在房间里轻轻流淌。

像溪水漫过卵石,不急不缓。

报纸读完时,已近中午。

阳光移到窗台,照亮了那盆兰花。

是诛皎去年从空间移出来的,养在普通的陶盆里,却开得格外好。

“该吃饭了。”刘姨端着餐盘进来。

清淡的粥,几样小菜,还有一小盅炖了四个小时的汤。

陈兰兰想自己坐起来,但手臂有些使不上力。

诛皎示意刘姨扶住妻子,自己推动轮椅靠近,将枕头垫到她背后。

每一个动作都很慢,很仔细。

像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你也去吃吧。”陈兰兰对诛皎说。

“等你吃完。”

诛皎接过刘姨手里的碗,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

温度合适了,才递到妻子嘴边。

陈兰兰看着他,忽然笑了。

“笑什么?”

“想起你喂孩子吃饭的样子。”陈兰兰慢慢咽下粥,“也是这样,吹了又吹,生怕烫着。”

诛皎也笑了。

“华子小时候最皮,吃顿饭跟打仗似的。”

“玥儿乖,就是挑食。”

“兴儿最好喂,给什么吃什么。”

一勺,一勺。

回忆随着粥的热气,在房间里袅袅升起。

饭吃到一半,诛皎的腿有些麻。

他稍稍调整坐姿,轮椅发出轻微的声响。

陈兰兰立即察觉到了。

“你去吃饭吧,让刘姨来。”

“没事。”

诛皎继续手里的动作,直到碗见了底。

然后是汤。

汤很清,能看见底部的食材。

“这是什么汤?”陈兰兰问。

“百合炖雪梨。”刘姨在旁回答,“按诛老写的方子做的。”

陈兰兰看向丈夫。

“你什么时候会炖汤了?”

“去年跟营养师学的。”诛皎说,“你气管不好,这个润肺。”

汤喝得很慢。

每一口,陈兰兰都要细细品味。

不是品汤的味道。

是品这份心意。

饭后,陈兰兰有些倦了。

诛皎帮她取下鼻氧管,调整好枕头的高度。

“睡会儿吧。”

“你陪我坐会儿。”

诛皎的轮椅停在床边不动了。

他握住妻子的手,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

呼吸渐渐平稳,悠长。

诛皎没有动。

他就那样坐着,看着妻子睡着的容颜。

九十岁的脸,松弛的皮肤,深深浅浅的皱纹。

但在诛皎眼中,依然是那张让他心动了一辈子的脸。

阳光在房间里缓缓移动。

从窗台移到地板,从地板移到床脚。

刘姨轻手轻脚进来,想推诛皎去吃饭。

诛皎摇摇头,示意她将餐车推过来。

他在床边吃了简单的午饭。

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吃完饭,诛皎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

很旧的相册,封面是合作社时期常见的暗红色人造革。

他翻开第一页。

黑白照片。

两个年轻人,站在百家镇合作社的牌子前。

那是他们的第一张合影。

诛皎的手指抚过照片上陈兰兰年轻的脸。

十八岁,笑得有些羞涩,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第二页,是结婚照。

简单的布景,两人都穿着中山装,胸前别着大红花。

第三页,第一个孩子出生。

诛华躺在襁褓里,小小的脸皱成一团。

一页一页。

孩子们长大,企业壮大,时代变迁。

照片从黑白变成彩色,从模糊变成清晰。

不变的是,几乎每一张都有两个人。

肩并着肩,手牵着手。

翻到最后一页,是去年九十寿辰时的云庆生截图。

两人坐在石榴树下,身后是满树红果。

诛皎看了很久。

然后,他轻轻合上相册。

放回抽屉。

陈兰兰睡了一个多小时。

醒来时,看到丈夫还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

“你没去休息?”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不困。”

诛皎放下书,帮她坐起来。

“几点了?”

“三点多。”

“那你该去散步了。”陈兰兰说,“医生说你每天得活动。”

“今天不去了。”

“去。”陈兰兰的语气温和却坚定,“我让刘姨推我在窗边看你走。”

诛皎看着妻子,终于点头。

刘姨推着陈兰兰的轮椅来到窗前。

诛皎自己转动轮椅,出了卧室,穿过客厅,来到庭院。

秋日的阳光很好,暖暖地照在身上。

他在庭院里慢慢绕圈。

一圈,两圈。

不时抬头,看向卧室的窗户。

陈兰兰就在那里,靠在轮椅里,静静看着他。

隔着玻璃,两人的目光相遇。

没有挥手,没有微笑。

只是看着。

像七十年来无数次那样,知道对方在那里,就安心。

散步回来,诛皎的身上带着阳光的味道。

“外面凉吗?”陈兰兰问。

“不凉,正好。”

刘姨端来下午的药。

大大小小七八种,按时间顺序摆好。

陈兰兰看着那些药片,轻轻叹了口气。

“吃得比饭还多。”

“吃了才能好好吃饭。”诛皎递过水杯。

每一粒药,他都看着妻子咽下。

然后是一小块冰糖。

陈兰兰最喜欢的,老式的那种冰糖。

含在嘴里,慢慢化开。

“甜。”她说。

“甜就好。”

傍晚时分,孩子们陆续来了。

诛华先到,手里提着母亲爱吃的藕粉。

“妈,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陈兰兰笑着,“就是你爸,非让我吸氧。”

诛华看向父亲。

诛皎点点头:“该吸就得吸。”

诛玥带着自己烤的饼干来了,少糖少油,适合老人。

“妈,您尝尝,按您教我的方子做的。”

陈兰兰尝了一小块。

“嗯,是这个味。”

诛兴最后一个到,从航天基地直接赶回来,身上还穿着工作服。

“爸,妈,今天卫星测试一切顺利。”

“那就好。”陈兰兰看着小儿子,眼中满是骄傲,“去换身衣服,别着凉。”

一家人聚在卧室里,说了会儿话。

声音都不大,怕吵到病人。

但房间里的气氛,温暖得像冬日围炉。

晚饭是大家一起吃的。

在卧室隔壁的小厅里,餐车推过来,围坐在一起。

陈兰兰吃了小半碗粥,几口菜。

“饱了。”她说。

“再喝点汤。”诛皎盛了半碗汤。

陈兰兰接过,慢慢喝完。

饭后,孩子们收拾碗筷。

诛皎推着陈兰兰回到窗边。

天色渐暗,庭院里的灯亮了起来。

“你看。”陈兰兰指着窗外,“石榴树结果子的时候,我就想,今年又能给你做石榴汁了。”

“明年再做。”

“明年……”陈兰兰顿了顿,“明年还能做。”

诛皎握住她的手。

很紧。

夜色完全降临。

孩子们告辞离开,说明天再来。

刘姨帮陈兰兰洗漱完毕,换上干净的睡衣。

诛皎坐在床边,等一切就绪。

“你也去睡吧。”陈兰兰说。

“等你睡着。”

陈兰兰躺下,闭上眼睛。

诛皎没有关灯,留了一盏小夜灯。

昏黄的光,柔和地照亮床头一角。

过了很久,陈兰兰轻声说:“你还在吗?”

“在。”

“唱首歌吧。”

诛皎愣了一下。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唱过歌了。

“唱什么?”

“就唱……当年在合作社,你教大家唱的那首。”

诛皎想了想。

然后,轻轻哼起调子。

声音很低,有些沙哑,跑调了。

但陈兰兰听着,嘴角扬起微笑。

哼着哼着,诛皎停下来。

“后面的忘了。”

“没关系。”陈兰兰睁开眼睛,看着他,“记得开头就好。”

两人对视着。

夜很静。

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睡吧。”诛皎说。

“嗯。”

陈兰兰重新闭上眼睛。

这一次,她很快睡着了。

呼吸均匀,平稳。

诛皎又坐了很久。

直到确认妻子睡熟了,才缓缓转动轮椅,离开卧室。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而是来到书房,坐在书案前。

摊开一张纸。

拿起毛笔。

墨在砚台上研开,黑得像深夜。

笔尖落下,写下一行字。

“戊戌年秋,妻病,侍疾于榻侧。”

停顿片刻,继续写。

“昼读报,夜伴眠,一如少年时。”

写完,放下笔。

他看着那些字,看了很久。

然后,将纸折起,放进抽屉。

轮椅转动,回到卧室。

他在妻子床边停下,静静看着熟睡的人。

小夜灯的光,在她脸上投下温柔的阴影。

诛皎伸出手,轻轻理了理妻子额前的白发。

动作很轻,轻得像怕惊醒一个梦。

然后,他握住她的手。

就这样,在夜色中,静静坐着。

窗外,秋虫最后的鸣叫渐渐歇了。

月亮升起来,清辉洒满庭院。

石榴树光秃秃的枝丫,在月光下画出疏朗的影子。

像岁月本身,简洁,深沉,直抵本质。

而卧室里,两个老人,一坐一卧。

手牵着手。

在时间的长河里,静静停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