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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阳光不燥,微风正好。

早晨,当阳光在林枳的宫阙上卷燎起一片片耀眼的金光时,盛京的城门大开,远远的,听到急骤的马蹄声,像是密集地敲打在偌大的鼓面上,一道黑色的线渐渐变粗拉长,越来越近,像是潮水般涌来,带着万钧之势。

高高擎起的大旗,黑色的底,锯齿般的镶边,大大的绣金李字在风中猎猎招展,旌旗林立。膘肥体厚的战马,披挂着黑盔甲的将士,寒光闪闪的刀戟,像是挟着雷电而来的黑云,遮天蔽日。

“来了来了!是征北大军!……”

“天哪!真的是征北大军!……征北军神武!征北军万岁!……”

“我好像看到了靖北王!你看到没?当年靖北王就是这样……一别十三年,终于能一雪前耻!……”

……城里城外夹道围观的百姓激动得热泪盈眶,都争相目睹征北军的风采。

城楼之上,新皇高冠衮服,神情肃穆。

身后一众大臣无不探头张望,激动不已。

“轰轰轰!”三声炮响震天动地,整齐划一地,马蹄骤停,将士们齐齐地仰面向城楼上看来。

“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军吼声如雷鸣,震得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寡人不负苍生!李卿不负寡人!”新皇动容,仰面大笑。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楼下,万丈阳光从李霁开的背后照射过来,她全身披挂,跨坐在一匹高大神骏达黑马上,挺拔高傲,巍巍然如神祗般。

她微抬下巴,目光亮得灼人,透过层层的招展的旌旗,透过人海遥遥地看向那高高的城楼,还有远处耸入云层的通天塔。嘴角微勾起,冷酷、桀骜,又带了几分讥讽。

接着,新皇带着臣子们下了城楼,亲自接见征北大将军率亲部凯旋。征北军在李霁开的带领下再次叩拜皇恩浩荡,再接着就是献俘,祭天,并当场册封其为征北王,赏无数金银珠宝和良田美宅,大肆奉赏有功军士,当晚便赐了琼林宴,君臣把酒言欢。

*****

征北大将军李霁开英俊神武,小小年纪便立下了如此不世功勋,得到皇上的如此器重,让盛京上下一片沸腾。

无论是宫外还是宫内都想着一睹李霁开的真容,宗巧眉也不例外。

作为后妃,她没有资格参加琼林宴,便和其他嫔妃一起选了距离最近,也是地势最高的望春阁待着,想要看看传说中的征北大将军到底是怎样的神仙颜值。

然而,当她在灯光煌煌中看见那个清瘦俊美的少年将军,却呆住了。

三年不见,她依然还是认出来当初的那个少年,眉眼如画,雌雄难辨,周身多了沉稳和冷戾。

一时间,宗巧眉心跳如擂,头昏耳鸣,手指因为用力攥着绢子,指甲发白,手背上青筋微凸。

其他嫔妃并没有察觉,一双双的目光黏在那年轻将军肚身上,不住地赞叹。

贴身大宫女察觉到她的异样,忙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宫去吧。”

宗巧眉没有说话,用力地掐了掐她的胳膊。

对方忍住痛,扶着她悄没声地下了望春阁。

待走了一截,宗巧眉才渐渐平复了情绪,她在旁边的水榭里坐了下来,附耳吩咐了大宫女几句。

大宫女点头离开了。

*****

玉掖湖在月光和灯光的映照下粼粼闪烁,她坐在那,心神不定地揪着绢子,

不大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年轻的给事郎中清俊儒雅,因为喝了酒,脸色微红,步伐匆忙。

他疾走几步又停住了,离了丈许多距离,躬身行李,“微臣见过眉妃娘娘。”

宗巧眉看着对方恭谨施礼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宗家和高家都是盛京的高门大户,彼此间常有来往。宗家一直把她当做嫡女养,她也一直认为自己是嫡女。如果不是她存了不该存的心思,如果她能够多付出一份真心。或许,她会和他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时隔多年,如今再回首,恍惚如梦,痕迹依然,斯人已不在。

她深吸一口气,抚着小腹的手微微用了点力。

古人说,祸福相依。这些年,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想必上天会厚待她的,将来的自己应该是富贵泼天,风光无限。

她声音温柔,道:“高大人免礼,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高大人的雅兴。”

“不妨事。”高朗忙道:“娘娘相招,臣不胜荣幸。”

宗巧眉道:“我见大人是想问一问偁王殿下,他现在可还好?你知道我……有些事我不能问的太多,可是,我心里担心……”说着话,眸光已经莹莹然。

高朗对对方心心念念多年,却拗不过高家伯父母,终究将少年情怀都湮没在世俗中。

一直以来,他对宗巧眉始终有情也心存愧疚。

他不敢看对方,低声道:“回娘娘的话,王爷现在……现在尚好,御医在配解药,想必不几天就会配置出解药。娘娘不必担心。”

宗巧眉含了笑,道:“如此,我也放心了些。”她抬眼看向那灯火阑珊,杯觥交错处,似乎不经意地,“今天是个举国欢庆的好日子,征北大将军凯旋,皇上高兴得很。不过,我真想不到征北大将军那般驰骋沙场的人物,竟然如此少年英俊。”

提起李霁开,高朗不禁兴奋,更是有荣与焉,脱口道:“我家阿开自然是最厉害的!”

“阿开?”

高朗察觉失言,想起李霁开女儿家的身份,便含糊道:“就是,他叫李霁开。”

“李霁开?风清月霁,真是个好名字。”对方若有所思地,“我瞧着他倒有几分面熟,好像见过。高大人,你也认识他是么?”

高朗踟蹰了下,道:“算是吧?其实,其实……”

“其实,他就是当年那个李开?”

“……是。”高朗不好再隐瞒,道:“他是李开,三年前机缘巧合去了关外投军,拼得了这份军功。娘娘,知道李开是李霁开的人不多,您不要与外人说。”

每个人都知道,三年来,新皇和偁王主战,给以征北军源源不断的支持。彼时,新皇还是太子,与偁王亲密。而如今,北戎败,新皇亲政,最忌惮的应该就是大权在握的偁王,更不能容忍对方与边将有往来。

宗巧眉心跳加快,道:“我知道。”嫣然一笑,“想必高大人还有事,我就不耽误大人了。”便示意宫女近前。

“臣告退。”高朗微躬身,目送对方扶着大宫女的手臂慢慢走远了,心里怅然若失。

*********

宗巧眉得到了确认,心底竟滋生出恶毒的雀跃。

时至今日,她不能释怀宗家以及宗曜母子对她的嫌弃和伤害,更是从心里嫉恨李霁开能得到宗曜的爱护。即使,当年,李霁开救了她。

如果,皇上知道偁王与李霁开关系匪浅,只怕再也容不下对方,他身后的德妃和宗家都是岌岌可危。

想象到那样的结果,她不禁兴奋起来。

德妃、宗曜、宗家,都要为当年伤害自己付出代价!

一念及此,她抬头看看唯馨宫的方向便径直走了过去。

月光迷蒙,偌大的宫殿寂静无声,与另一处的喧闹截然相反。

太上皇病重,袁太后侍疾,而新皇登基,还没有来得及选妃。所以,原先太上皇的嫔妃还住在原来的宫殿,尚没有搬迁。

只不过,偁王被刺杀,生死一线,很多人都摸不透皇上的心思,有意无意地疏离这儿,以至于唯馨宫几乎没有了存在感。

她从小便来经常来往唯馨宫,守门的小太监都是熟悉的面孔,见了她,忙躬身行礼,“给眉妃娘娘请安。”

宗巧眉唔了声,道:“太妃娘娘呢?可是睡了?”

对方迟疑了下,道:“自从偁王爷……太妃娘娘总是一个人呆着,要不,奴才给您去通报。”

宗巧眉摆手道:“不用了,本宫去看看。”留下大宫女,自己往德太妃的就寝处走去。

寝宫里没有点灯,外面透过来的光影打在家什上,影影绰绰的,透着几分死寂的安静。

前面,一个一人多高的云母屏风竖着,对面灯光摇曳。

“娘娘,您这几天都没有吃什么,奴婢做了您喜欢吃的鸡丝香菇面,您就吃上一口。”

默了半晌,一个冷淡的声音道:“本宫不饿,你拿下去吧。”

“娘娘,您这样可怎么好?奴婢知道您是担心王爷,可是,这饭可不能不吃啊。”

“担心他?”对方嗤了声,“本宫担心他做什么?他既然不把本宫还有宗家放在心上,有他无他又有什么关系?”

“娘娘……”

“本宫若是知道今日,当年倒不如掐死他,省得这些年本宫日日如履薄冰,惶恐度日。”德太妃怨毒地。

“娘娘这是心疼得很了,说着气话呢。总归王爷身上流着娘娘的血,这血脉之亲是断不了的。”对方劝着。

“血脉之亲?哼,我视他如亲子,他却视我如仇敌。从小,他就与我不亲,偏偏喜欢去宗府去寻那个贱人!和那贱人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你说,这些年,本宫可曾亏待了他?无论如何,他也是我嫡亲的侄儿!若不是那贱人三番两次地挑战本宫的底线,本宫怎么可能对她动手?如今倒好,他母子俩人一意孤行将本宫,将宗家都置于砧板之上。本宫这是恨哪!恨哪!”德太妃咬牙切齿。

“……”

后面两人再说什么,宗巧眉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头脑轰轰的,耳边反复响着对方的话,“……无论如何,他也是我的亲侄儿!亲侄儿!亲侄儿!……”原先不能明白的事全部都厘了个明明白白。

原来,德太妃和宗家偷梁换柱,将宗家嫡幼子冒充皇家龙子,欺瞒太上皇和整个天下!

怪不得,那些年,宗家和德妃对自己来往于唯馨宫不置可否;怪不得,德妃和宗夫人不愿意将自己嫁入宫中。

宗曜,薛明曜,竟然是自己的嫡兄!

她的血液几乎凝固了,慢慢地往后退,一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博古架子,发出响亮的咚的一声。

“谁在哪儿!”一声断喝,灯光骤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