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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这个问题说来话长。

邓澜琪以前给苗姜分析过,周岭对她的感情要追溯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

苗姜认为荒唐,第一次见面,他还是个十岁的小男孩,再怎么早熟,也很难对一个六岁小姑娘产生“爱情”。

放在古代,都是违背逻辑的。

这一点,周岭不置可否,十岁时,他对她的感情不能称为“爱”,但可以称作喜欢。

“很单纯的那种喜欢,还有一点羡慕,会觉得,原来这就是生活在幸福家庭里的小孩,笑的时候是发自内心,是能随心所欲,不用看别人脸色,即便我一开始想凶你,你也不怕我,你身上就是有这种自信。”

那种自信,是光,在他失去方向的黑夜里点燃一盏小小的灯,引着他去找她。

所以他又去少年宫等过她好几次,想认识她,想从她身上汲取幸福小孩才有的明媚。

对此,苗姜很遗憾,也是第一次告诉他,没再去少年宫的原因是父母开始争吵:“我当时还不知道,那次争吵是我家支离破碎的开始,幸亏我们当时没再见面,否则你看见,本来幸福的小孩也过得不幸福,信念就要崩塌了吧。”

“我会幸灾乐祸,原来天底下小孩都一样,都不幸福,”周岭眉宇间带了几分痞气:“把你气哭,再哄笑,把你拉进我的黑暗世界,罩着你,让你依赖我,带你学坏。”

“烦,”苗姜推他,悠悠:“干嘛把自己说得那么坏,你也没学坏。”

“我后来不是做了个糖葫芦的钥匙扣,”他笑自己的幼稚:“想做坏事时就掏出来看看,就不好意思坏了。”

好像记忆里的小姑娘会时时刻刻看着他。

苗姜瞥他:“你还做了两个。”

“有一个是给你做的,”周岭大方承认,坦言:“但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我以前也不知道你是我师父的外甥女。”

苗姜想到莫名其妙的相亲,撑起脑袋直直看他:“在高速公路上那次,你是不是就认出我了?”

“我记得我说过,你等比例长大,模样一点没变,”周岭温柔回视,抚摸她散下的长发,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当时心里就被你击中,感情也变了,我清楚的知道,你不再是六岁时,带给我希望的那个小女孩,我想要你,认定你了。”

苗姜单手支着下巴,感慨:“可是你当时装的好淡定,心态好的真像变态杀人犯。”

“其实根本不淡定,尤其是去跟你相亲时,差点就气死了。”

高速公路那次乌龙,周岭找办案民警要到她的姓名和电话,也是巧,苗书达又催他和外甥女相亲,还给他看了苗姜的照片。那会周岭觉得,天助他,当即就答应和她联系、见面。

但这段缘分,并没有他以为的顺利。

“当时是真想追,但情况比我预计的困难,我和你有差距,时是很现实的差距,相亲时,你提的那些条件,我大多数是满足不了的,所以没有立刻舔着脸追你,想先努力拉近和你的距离。”

如果她细心点,不难发现,周岭买的那套房子,最早放出广告就是在他们相亲后不久。

他早就计划买她要的市中心三室一厅,就算合欢西街暂时拆不了,他也会买,贷款,或者想其他合理合法的方式赚钱。

苗姜吁了口气,翻个身闷闷趴在被窝里,小声坦白:“我是故意提那些条件的,我当时就不是去相亲的。”

“你是因为误会我辜负你姐,去找我算账的,”周岭哭笑不得:“我当时觉得你有事,你在试探,但我又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紧接着就出了向雨桥的案子,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我才弄清楚你的目的。”

再后来,知道她不婚,距离再次被拉远,他不敢贸然追她,只能一点点,攻城。

苗姜忽然还想确认一件事:“如果没有小马哥的事,两个月到期后,你会答应和我分手吗。”

“我会再想办法缠着你,”周岭沉默半刻,更多一份坦白:“但我不会让你看出来我缠着你,而且还要缠你一辈子,结婚证对我来说反倒有没有都行,遇见你之前,我也没想过非要结婚,什么时候结,因为是你,我才想结婚。”

苗姜觉得,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讨好舅舅、拉拢邓澜琪、做宵夜、阑尾炎陪床、带她去射击馆等等……

他用一次次的需要与被需要,让她再也离不开他。

苗姜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额头被他敲了一记:“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她怔了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抱着他结实的胳膊:“这个时间点我也说不清楚,在护林站那次?”

周岭气息沉沉,一双黑眸牢牢盯着她,不准备放过:“连什么喜欢上我都不知道?这个敷衍我不接受。”

“那我再想想,”苗姜刮着男人高挺的鼻梁骨,认真思考:“可能更早一点就喜欢了,但是我自己不知道,或者说,我当时是逃避的,因为我怕你和我舅舅一样观念传统,逼婚,要生孩子,我怕失去自我,所以只敢一个月两个月的敷衍你。”

周岭忽然重重落下一吻,炙热有力地手指,戳进她的头发,抚着她后脑勺,低头咬软软的唇瓣:“敷衍我?嗯?知不知道我一颗心被你吊得上不来下不去,老子这辈子就没那么魂不守舍过,你呢,分开后你想我吗,如果没有羌澜那次意外,你是不是就忘了我。”

他怕啊。

那段日子,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悄无声息的,被她从心里移出去,仿佛没有他这个人。

可这又是他自己的选择。

苗姜承受了他的重压,险些喘不过气,又不敢推他:“当心你的伤。”

他不管,执意要吻她。

断氧。

再接下来,她拒绝,气喘吁吁抵住他的肩膀,怕他冲动下加重身上的伤,抬手抚他英俊的眉眼,慢慢,把这颗脑袋搂进怀里,摸着他硬茬似的发根,软软凉凉的耳垂。

“去棘城前,你做了最坏的打算,先结束我们的关系,万一你回不来,我可以忘了你,回到我的生活节奏里。可是我一直记得你的话,你说再下雪的时候,我们就见面了,五月份时,我和澜澜去了伯尔尼,想看一场雪,在那个时候我就后悔了,我想你了。”

苗姜能感受到他肩膀微微的颤抖,她的心口,湿热一片。

“直到在羌澜,你像一个影子,近在咫尺,但触手不可及,在郊外树林,你救我,你开枪打死对方的人,我就什么都明白了,当时想,我在怕什么呢,怕结婚,还是更怕这个世界没有你,所有的困惑一瞬间就想通了,我不能没有你。”

就像歌词里写的那样。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但只有你我,才是我们。

……

婚礼的主题便是我们。

对于苗姜和周岭来说,彼此就是最亲近的人,领证后就住在一起,但婚礼前,苗书音坚持要走走过场,让苗姜搬去和她同住了两天。

周岭自己住在婚前的小屋,婚后两人再直接搬到市中心的三室。

依苗姜喜欢热闹的性子,婚礼有伴娘和伴郎团,各是四个人,苗姜这边找的邓澜琪、小白还有两个平时玩得来的小姐妹。

周岭那边也好办,警局兄弟凑一凑,再加上从呼市赶来的马一诚。

马一诚从棘城逃出去后,陪女朋友陈妙妙回呼市老家,俩人修养一阵,索性就领证结婚,开了家民宿,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婚礼前周岭“因伤”光荣休假,这些天除了忙活忙活新家和婚礼,剩下时间他和苗姜就各自和朋友们聚会,周岭自然和马一诚在一起的时间多。

马一诚一边往他家墙上摁喜字,一边热情招呼:“啥时候你带姜妹去我们那玩玩,绝对给你俩贵宾级别的招待!”

他媳妇陈妙妙也是个爽朗可爱的妹子:“我带你们骑马,整片草原都是你们的。”

周岭笑着答应:“要不是季节不合适,我们俩真计划去那边自驾游,姜姜哪都玩过,唯独没去过草原。”

蜜月两人商量半天,海边和沙漠苗姜都去过,山她没兴趣不喜欢,唯独草原没去过,可惜办完婚礼,十一月份去就已经没有草了,最后就研究先去海边度个假。

马一诚也说:“你俩最好夏天过来。”

两个男人在忙,陈妙妙没啥事做,问周岭:“你俩婚纱照放在家里吗,拿给我看看。”

“还没拍,”周岭无奈:“姜姜说要保留穿上婚纱的神秘感,不到最后一分钟,不让我看。”

……

“当然不能让他看!”

家里,苗姜大方试穿刚取回的婚纱给邓澜琪和小白展示:“重场戏就得留悬念,拍婚纱照拍一天都拍不完,还分内景外景,一通折腾下来,到婚礼时不就审美疲劳了。”

邓澜琪帮她整理裙摆:“婚纱是不一样的,你还可以很多种风格换着拍啊。”

苗姜有道理的点点头:“所以我约了旅行跟拍,在不影响我们度假的前提下拍,再说这套婚纱我花重金购入,周岭的西装也不便宜,不能穿一次就完了,要合理再利用。”

小白服了,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碰见先办典礼后补婚纱照的,反着来。”

苗姜不以为意:“正反都是人定的,我为什么非要走别人走过的路。”

邓澜琪深知她的脾气,除了支持别无选择,倒是有一件事:“你们酒店签到台不需要放张迎宾客的照片吗。”

苗姜翻出手机里两只穿警服和婚纱的小熊照片给她看:“上次在网上看到这对警察小熊,觉得可爱死了,周岭索性就定做了两只等比大小的,棕色穿警服的是他,白色穿蓬蓬纱的是我,到时候就放在迎宾台,等婚礼结束,抱回家陪我们。”

大大的房子,还能拥有一对毛绒绒的大玩偶,吸引力不可小觑,邓澜琪和小白相视一笑,直呼浪漫。

……

棕色那只,叫臭宝。

白色那只,叫小祖宗。

这名儿是两人互相取的,周岭很不情愿:“我这只为什么叫臭宝?我臭吗?我根本不臭。”

苗姜施展pua大法:“逆向思维你没有吗,没有你可以学学,越是叫臭宝,就越说明你不臭,你香香的,这是反向夸你。”

周岭牵强的看她,还是不满意:“臭字我勉强接受,宝呢?按照你说的逆向思维,那我就不是你的宝了?”

苗姜:“……”

能想象吗,一个近一米九的大只男人,低着头硬邦邦质问她:“我就不是你的宝了?”

她闭了闭眼,充耳不闻的走了:“抗议无效,就叫这个。”

总之,臭宝和小祖宗就在周岭的抗议声中,颤颤巍巍出来营业了。

是忙碌又混乱的一天。

周岭开新买的越野车来接亲,为数不多的穿上西装,苗姜为他挑选的,黑色暗纹,搭配白色衬衫和领结,身材线条修饰极好,在马一诚、宋柯等一众朋友簇拥下捧花上楼,阳台上的姐妹们看见接亲队,几乎尖叫疯了。

“姜姜你老公太帅了!”

“他有哥哥或弟弟吗,分一个给我?”

“姐妹们以后找对象都按这个标准卷起来!”

苗姜的婚纱是她去京城时,在Vera wang的店里一眼相中的,复古蕾丝的纱裙,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蓬松卷发垂在锁骨上,随着她转头探向窗外,发梢轻蹭着韵白的肩。

按惯例,新娘得坐在床上等新郎,苗姜听她们起哄,几次跃跃欲试想去阳台看一看她的新郎,但别说苗书音,光是邓澜琪她们几个,都不许她下床,非要看周岭抱媳妇。

从楼下到进门,几分钟的时间,因为事先已经说好,她不喜欢堵门的游戏环节,她的新郎畅通无阻出现在她面前。

周岭是第一次看到她穿上婚纱,一眼惊艳的程度,一双含情脉脉的黑眸在她身上落了很久。

姐妹们等不及,催他求婚。

求婚的话已经说过,但这次尤为郑重。

他单膝跪在她的裙摆下,为她穿鞋,送她捧花,低醇的嗓音如被风吻过般温柔。

“苗姜,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点头,笑着红了眼尾:“我愿意。”

她承认了。

总要穿一次婚纱,她很庆幸,可以穿上它,和她的周先生牵手站在台上,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

婚礼上宴请的宾客,除了主桌苗书达和苗书音两家,其他桌都是两人的同事和朋友。

周岭那边主要是警局的同事,都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工作,来参加婚礼也不能多喝;苗姜这边的朋友虽说玩得更开,但她挡着,谁敢灌老公酒。

但终归要有礼有节,让朋友们尽兴而归,两个新人轮桌敬酒,陪着聊几句是免不了的。

苗姜踩着高跟鞋,端着酒杯连走了五六桌,笑得脸快僵了,趁中途回酒店房间换礼服,咸鱼似的把自己扔在大床上,踢掉鞋子:“太累了,我表情都快失控了。”

邓澜琪连哄带骗的把人拉起来换礼服:“你知足吧,周岭的工作性质不能铺张宴请,年前我一个朋友结婚,家里做生意的,那才叫气势恢宏,整个村子的人都请来了,更别说生意上的伙伴。”

苗姜光想想都头大:“那我可能得逃婚。”

刚说完,房间门敲了敲,里面正在补妆、换衣服,都是伴娘和女生朋友们陪着,小白贴着门问:“谁啊。”

是周岭:“方便进去吗。”

小白开门放他进来,没堵门逗新郎怎么都有点遗憾,逮着机会调侃:“这是一分钟看不到新娘都难受的节奏啊。”

周岭拿着几个餐盒,很有礼貌的笑笑:“她没吃饭,我怕她饿。”

婚宴再丰盛,两个新人都吃不上几口,尤其是新娘,敬酒补妆换衣服,几乎没有喘息时间。

周岭就是提前预知到这点,事先留了一桌菜,一部分给同样没空坐下吃饭的伴郎伴娘,另一部分专门打包给苗姜。

那几个餐盒就是给几个忙前忙后的伴娘的,小白接过,直呼新郎周到,还闹什么,根本不用闹他,老公圈里的模范。

苗姜笑眼看他,敬酒的疲倦已经扫清大半。

他的西装外套不知何时脱掉,宽阔胸膛只罩了件合体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倾身单臂撑在化妆台上,隐约可见蜜色肌肤下的淡青血管:“累坏了吧,我让服务员给你留了菜,吃点补充体力。”

饭盒里是剥好的虾肉,剔掉骨头的糖醋小排,各式小炒,还盖了一大块鱼。

苗姜饿坏了,光看看就有食欲,问他:“你吃过了吗。”

“我刚才吃过了,”周岭把筷子塞到她手里,轻轻勾她的鼻尖:“辛苦了,我的小祖宗。”

……

结束滇省的跟组拍摄,苗姜拉着行李走出接机大厅,一眼看到站在熙攘旅客中接她的周岭,用力冲刺扑过去抱住他。

“想我了没有。”每次小别重逢必备的开场白。

周岭如五年前一样,亲昵掐掐她的脸,故意唱反调:“不想,我抱着小祖宗睡就挺好,它还不和我抢被子。”

苗姜佯怒,悠悠走在前面,以牙还牙:“我也是这么想的,臭宝比你乖多了,它不打呼。”

周岭气,追着她把话说清楚:“我睡觉什么时候打过呼?”

“没有吗?”

“没有。”

“打赌?我用你的激情照片当电脑桌面了?”

“……”

其实就那么一次,有回周岭跨省办案,连着五天五夜,加起来睡不到仨小时,回家后强撑着去洗澡。

苗姜当时在外面和人谈工作,傍晚回家后看见有水从洗手间流出来,推门进去一看,他就那么不遮不掩的倒在水里,吓坏了,以为他没气了,连鼻涕带眼泪的给他披了件衣服,想着走也走的体面点,然后崩溃着拨120,号还没按完,听见他呼呼的瞌睡声。

又心疼又好笑,顺便拍了激情照片留底威胁。

日子久了,再回想起来,就只剩下好笑。

周岭不想提这件事,太跌面子,苗姜置若罔闻,就是喜欢提,喜欢看他气哼哼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末了宽慰他的找补:“老夫老妻,怕什么嘛。”

这话又把周岭打击到,铁青着张脸:“怎么就老夫老妻?人家钻石婚的还叫新婚燕尔,咱俩才五年,日子快得我觉得只过了五天似的,你已经漫长到老夫老妻了吗?”

“返老还童和真的小孩也不一样嘛,”苗姜歪理一堆,又指了指路边拉着妈妈撒泼打滚的小男孩:“周岭你看,你现在好像那个闹别扭的小孩。”

周岭沉眸,更不爽,拎着她的行李,给她开车系安全带,服务周到,但一路抱怨。

“你不爱我了。”

“你肯定是看我看得烦了。”

“剧组里有小鲜肉吧?”

“结婚也才五年啊,五年。”

苗姜默默吃着他路上买给她的小酥肉,抗辩:“对啊,才五年,我吃小酥肉从来不放辣椒粉,你都忘了吗。”

周岭开着车,满脸事态严重的瞥她:“放辣椒粉了吗?”

刚好红灯,苗姜给他看袋子里蒙了一层薄薄辣椒粉的肉,瘪嘴,学他的语气:“你不爱我了,你肯定是看我看得烦了,你身边多了个爱吃辣椒粉的美女吧,结婚也才五年啊,五年。”

周岭:“……”

她“狠狠”逼问:“坦白从宽,爱吃辣椒粉的是谁?”

“是我,你别栽赃,”要不是正在开车,周岭几乎举双手投降:“我从警局出来晚了,路上叫外卖直接送到机场,上次的外卖备注我忘记改了,”他伸手去拿她手里的纸袋:“不吃了,我带你吃大餐去,给你赔罪。”

苗姜当然信得过他,弯着眼角,反而不计较了:“没关系,刚好今天想吃点微辣的。”

周岭眯眼睨她,低头笑笑。

快到家时,苗姜接到邓澜琪的语音攻击。

tutu:“姜姜,你回雁鸣了吧?”

tutu:“帮我去驿站取一下快递。”

tutu:“我和丹尼斯还有米糕米饼后天回去找你拿。”

tutu:“对了,东西很多,你最好找一辆推车。”

苗姜给她回了个ok,示意周岭先去趟驿站。

报出手机号后,驿站小哥拉来大小不一的十多个纸箱包裹,一座山那么高,苗姜和周岭相视一惊,颇无奈的和他一样样搬到后备箱。

周岭单手拎起一个最重的,顺带把她拉到一边:“你回车上等着,这点东西我一个人就能搬。”

他力气大,苗姜就不在他面前强装女汉子了,乖乖回车里,给邓澜琪回语音:“购物网站不要钱吗,你买这么多?”

tutu:“没办法,米糕最近迷上滑冰,全套装备都要买,又不能忽略了米饼,代购的奶粉刚好也寄到,对了,还买了一台动感单车,没办法,实在抽不出空去健身房。”

两年前,邓澜琪和丹尼斯回雁鸣定居,在苗姜的小区买了一套房,米糕和米饼是她和丹尼斯的混血龙凤双胞胎,差两个月满四岁。

苗姜五体投地:“真是当了妈的人,什么都要操心啊。”

tutu:“等你们有宝宝就知道了。”

半分钟后。

tutu:“sorry,忘了你们不想要宝宝,等你们什么时候有这个计划,我再慢慢讲给你听。”

苗姜想了想,对于是否要宝宝这一点,她坚定不动摇,但婚后很少和周岭聊这件事,两人感情稳定,生活富裕,当年他果断为她结扎,很多时候她也会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自私,应该过问一下队友的真实想法。

晚上,苗姜把这件事对周岭说了。

周岭并不想改变现状:“这件事原则上我完全尊重你的意见,但现在的小孩,比我们小时候难养多了,从出生到教育,要考虑很多事,会占用我们大部分精力,对我来说,目前还不想分时间给他,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我都觉得不够多。”

苗姜怀疑他在控诉自己近一年时间全心铺在工作上,几乎没怎么陪他,这归咎于她和嘉丽影业合作的剧一炮打响,她身价飞涨,项目主动上门,挑着写都写不过来。

再往前一年,周岭的工作也很忙,升任正队,还升了警衔,有一段时间加班成常态。

工作的缘故,两人难得有机会像蜜月时那样,悠闲度过二人世界,这种情况,如果再多一个宝宝瓜分他们的时间,确实有些……让人暴躁。

“其实我打算自己做一家工作室,上个月休息时,我和两个认识的网文作者聊了聊,她们愿意跟着我做编剧,”苗姜告诉周岭未来的工作计划:“到时我可能不会每个项目都自己完成,时间上也许会充裕些。”

“好啊,”周岭拥她入怀,收紧手臂:“多留点时间给我,我也要人陪。”

苗姜忍不住笑,告诉他这些计划,原本是为聊“宝宝”的话题做铺垫:“到底是两个人的事,我问周围朋友,如果迟早打算要一个宝宝的话,趁年轻好一点,你今年三十四岁……”

“觉得我老?”周岭打断,屡次破坏重点。

“精子质量会下降,”苗姜拿他没办法,直言不讳,见周岭目光沉沉的盯着她,双手捧住他的脸:“我怕你后悔,所以你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然后在回答我,明白吗。”

不想在几十年后,他会觉得和她结婚是有遗憾的。

所以,三十岁的苗姜,会比二十四五岁的她更理智,更愿意照顾爱人的情绪和选择。

周岭敛眸,认真去想她的话:“当初,你愿意打破不婚的约定,义无反顾嫁给我,我很感动,至于不要孩子,这条路是你先选的,我对这件事不执着,要不要都行,但这个选择我跟着你走到现在,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对视苗姜举棋不定的目光,周岭话中顿,给双方一个缓冲:“好,我再想想。”

后来这个话题便没再聊。

两天后,邓澜琪和丹尼斯带着米糕米饼从鹿特丹回国,买的东西搬走了,但丹尼斯那边临时接到一个国际友人的电话,据说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要立刻带着邓澜琪前去赴约。

邓澜琪没办法,只好把两只小件行李暂存苗姜家:“姜姜,你今天不出门吧?帮我照看一下他们,晚上我来接。”

苗姜低头看看两个卷毛宝宝,刚想说她今天下午和周岭约好去看电影,邓澜琪已经忙不迭的跑了。

苗姜:“……”

迫于无奈,她和周岭的电影约会换成带两只小卷毛去亲子乐园。

倒也是个出乎意料的选择,苗姜隐约记得小时候,雁鸣一家老牌商场楼上曾有过一个类似的淘气堡,那时父母还在一起,带她和姐姐去玩过。

周岭坐在休息区,点了两杯饮料,时不时照看一眼海洋球馆里跑跑跳跳的小卷毛,答她:“有过,十多年前拆了,但比这个小太多了。”

的确,风毛菱角都不及。

苗姜托着下巴,看着淘气堡里那些小小身影看出了神,能做个幸福的小孩,真让人羡慕。

周岭突然问她:“想不想玩那个滑梯?”

苗姜迟迟不语,想是想,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她小时候都没玩过,看看就眼馋,可是她一个超龄人士,哪好意思跟小孩抢地盘。

“走,我陪你,”周岭拉她手:“难得有两只小卷毛才顺理成章进来,今天就当一次三岁半的小孩。”

苗姜被他这句话说服。

谁说成年人一定只能做成年人该做的事,谁说滑梯、海洋球池和蹦床一定是小孩子的,只要是快乐,谁都可以拥有。

从亲子乐园出来,四个人在外面吃了晚饭,苗姜给邓澜琪打电话,想问她什么时候能来接米糕和米饼,电话迟迟没接通。

米糕玩累了,饭吃到一半,小胖手挂着叉子,歪歪扭扭倒在沙发里里呼呼大睡,长长卷发还挂着一颗米饭粒。

苗姜找了件衣服搭在米糕身上,轻轻拿掉她手里的叉子,搂着她睡,这样一来,她就腾不出手吃饭。

周岭切好一小块一小块的牛排,送到她嘴边,她只负责张嘴就好。

旁边的米饼眨巴着眼睛看,和周岭商量:“叔叔你可以喂我吃吗?”

周岭瞥他一眼:“不可以。”

“为什么。”

“你已经是个大小伙子,要学会自己吃饭。”

“可是姨姨比我大。”

“她还是个小女孩。”

苗姜:“……”

电话总算在凌晨一点时拨通,邓澜琪非常抱歉的接听,她和丹尼斯和那位“国际友人”吃饭后遇到一点意外,对方车在路上剐蹭,到现在还没解决完。

也就是说,米糕和米饼今晚只能睡在苗姜家,她安慰了邓澜琪几句,挂断电话,去客房看。

周岭尝试多次,总算在讲了五个睡前故事,唱了十首歌,各种威逼利诱招数用尽后,哄睡两只小卷毛,生怕苗姜的开门声把他们吵醒,眼神噤声的推她出去。

“米糕很乖,米饼太难带了,每次都是哄睡米糕,米饼吵着要爸爸哭醒,然后米糕就一起哭起来。”周岭吐槽,已经筋疲力尽:“比查案子还累。”

苗姜圈住他的脖子:“辛苦了老公,周末补偿你一部电影?”

“还要等到周末?”周岭不肯,大手捞起她的腰,把人往怀里一扣,深邃的眸略带侵|略的睨着她:“我现在就要补偿。”

“你不累吗。”

“照看米糕和米饼时很累,看到你就不累了。”

周岭单臂把她抱回卧室,关上门。

夜晚的气氛静谧旖旎,屋里还有两只小卷毛,虽说已经睡熟,但想到他们,苗姜心里蠢蠢欲动的都是刺激,摸着他宽阔的背,声音慵懒软糯:“非要今天吗,我有很多天假期,明天送走他们再做不好吗。”

手却小猫爪子似的,在他身上抓抓挠挠。

周岭心里再填一把火,大手垫着她后脑勺,低头亲舐她的唇:“不能,一刻也等不了。”

他搂紧她,缱绻灯光下,门忽然哐的一声被人撞开。

米饼提着湿哒哒的裤子:“叔叔,我要尿尿。”

苗姜\\u0026周岭:“……”

有过两天帮邓澜琪带娃的经历后,生育话题非常默契的从两人之间消失。

周岭对她说:“我们干脆把这份心思放在对方身上吧,我想得很明白,这辈子,大概只想宠你一个人,多一个人也不想了。”

他告诉她这个决定那天,刚好是六一,小孩子的节日,为表示他的决心,他送她一份礼物——两张迪士尼乐园的门票和一趟香港旅行。

“难得你最近休息,我请了年假,我们去恶补一下错过的童年,希望我的小祖宗高高兴兴,永远都是六岁的模样。”

六岁时,举着糖葫芦,扎着红色蝴蝶结,蹦蹦跳跳没有烦恼的小女孩。

苗姜眼尾红了,手挂在他的腰间,仰起脸认真看他:“我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这份礼物,她从去年就开始秘密计划。

是一个童话剧本。

后来,在滇省,拍成电影。

故事的主人公,是两只叫臭宝和小祖宗的小熊,是两个有点叛逆,又很爱冒险的小孩,一起去探索生命旅程的故事。

电影在六一当天上映。

大荧幕中,臭宝问小祖宗:“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更远的地方冒险吗。”

小祖宗憧憬的看着他:“更远的地方是哪里。”

“是只有温暖、没有悲伤的地方。”

“如果我们被石头绊倒呢?”

“我会走在你前面。”

“如果有老虎追我们呢?”

“我帮你打跑它。”

“如果走了很久都走不到呢?”

“你会离开我吗?”

“我还是陪着你吧。”

“你看,我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方。”

画面的远景,是一桩袅袅炊烟的小房子。

他们找到了这个地方;

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温暖没有悲伤的地方,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家。

那天,苗姜送了一根糖葫芦给他。

“我希望十岁的周岭可以吃到一根甜甜的冰糖葫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