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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犷男人骑着拉货的电三轮突突突回来,停车,卸下车斗里两大蛇皮袋子的菜和肉。

旁边服装店店主晃荡出来跟他搭腔:“阿斐,买菜回来了?明天要开张?”

“是。”粗犷男人话少,拉开卷帘门要进。

“有个小丫头来过,”店主说:“不知道找你还是找阿让,按你交代的打发走了。”

“谢了。”阿斐给他手里塞了包烟,随后,一扛一抱把两袋子食材弄进屋,卷帘门再次合上。

周岭从楼上下来,正要接他手里东西,被阿斐抬手一拦:“你别管了,回头再抻着伤口。”

周岭活动肩膀,说了句没事,弯腰从地上袋子里倒出鱼啊虾的,泡进盆里,端着去厨房清理。

阿斐看他那副上赶着的忙活劲,不理解的叉着腰嚷嚷:“晚两天再开张不行?你肩膀伤不轻,再砍深一点那条胳膊就废了,你就这么怕你那小心肝吃不好饭?”

“是啊,”周岭扯唇笑笑:“我怕她。”

阿斐甘拜下风的抹了把脸。

阿斐也是卧底,是西南这边的警察,但阿斐已经在里边混了两年多,只查到这伙人核心是个叫老爷子的人,和境外缅甸、老挝都有勾结,做人口交易,或骗,或直接绑架,男的直接卖到黑市,全身器官都是明码标价,一个肾能炒到两百万美元;女的更惨,先当性||奴交易,万一玩死,就卖去冥婚市场,几万块钱去给个陌生男尸当鬼媳妇,没玩死的,就和男的一样进行器官交易。

棘城、荆城这些地方,虽说盘踞不少眼线,但都是诈骗团伙,真正的老窝不在那,而且窝点不止一个。

羌澜古城城外的工业园里,有个地下工厂,就有个专门摘取器官的地方,负责这一区域的人姓关,人称关爷。

但这里也只是其中一个中转站,关爷这种级别的,有两三个,上面才是老爷子,再上面还有保护伞。

阿斐是关爷手底下的人,周岭混进来不久,他明着是监视他,实则暗中两人相互协助,想办法摸进老爷子身边,才能确认保护伞是谁,拿到证据将这伙人一网打尽。

洗净的食材分门别类装进盒里,放进冰柜,周岭合上冰柜,擦干手道:“明天如果再不开张,关爷只怕会怀疑。”

关爷不知道他受伤。

苗姜他们剧组来羌澜后,人多惹眼,虽说他们大部分时间集体行动,但总有落单的。

周岭一直暗中关注剧组的人,前些天两个负责跟妆的女孩玩得晚了,关爷的人跟踪搭讪,他想办法支开。

但这事没完,关爷有个左膀右臂,叫素攀,发现大部队外出拍戏时,酒店总有个女孩独自行动,时不时下楼买瓶水,买几个水果。

那小丫头长得可水嫩漂亮,而且只是个写剧本的,不是公众熟知人物,对她下手相对来说神不知鬼不觉,就对关爷建议,先把她弄来当马子,玩腻了再卖。

关爷把这活交给周岭,让他设局把人骗到手,俗称杀猪盘,周岭骑虎难下,照做是不可能的,不做,他挨顿打倒是没什么,可总得有人做,交给素攀得话,苗姜就危险了。

他断不可能让素攀那种心狠手辣的人接近苗姜,当时就接了这个活。

那天回来,阿斐以为他来真的,把烟头啐在地上:“年初上面说,有个女警主动请缨,让我送到黑市里面,一来她去卧底,二来我能换取信任深入调查,我没答应,她就算受过训练,活着回来也难保不会受尽侮辱,我不能做这缺德事,阿让,你怎么能答应把你自己女人送进去?”

这是个死结,如果周岭做不好,关爷对他不会再信任,他便失去接近老爷子的机会。

周岭岔开双腿坐在沙发上,身形逆着光,高大沉默,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打火机:“三天后,素攀要送厂里那三个女孩去下一个黑市。”

关在地下工厂的三个女孩都是只身外出旅游,在偏僻处被弄走的,已经过了性||奴那轮交易,从另一个地方运送过来的,在地下工厂时做血奴,血快被抽干时,割肾、割肝,那地方看守严谨,机|关|枪把守,单凭周岭和阿斐两个人,想救是不可能的。

关爷眼看三个女孩快不行了,就打算留着口气,以偷渡的方式送出去,割心脏或者皮肤,这种涉及更高一层机密的事,关爷只会安排心腹素攀去做。

这是个一石二鸟的机会,周岭有个想法,和阿斐合计,毁掉这次行动,一来引起警方注意,风口浪尖上,关爷暂时不可能再动苗姜、乃至剧组任何人;二来,两人经过精心缜密的筹划,嫁祸给素攀,让关爷误以为他是警方安插的线人,将他铲掉,这样关爷身边能用的,就只剩周岭和阿斐。

第三个则是侥幸,三个女孩已经受尽折磨,能不能被救存活,周岭只能说尝试去救,不敢保证能成。

那天行动还算顺利,三个女孩救回两个,另一个已死的,周岭故意放在让警察容易发现的地方。

羌澜一时满城风雨,素攀被算计,周岭和阿斐提前布置好一切证据,素攀有口难辨,彻底失信,一顿毒打电击后,被关进地下工厂,当天就抽掉一千毫升血液,挖掉两只眼角膜。

唯一美中不足是周岭掩护阿斐时,肩膀被砍了一刀,这伤不能让关爷知道,是回来后自己处理的伤口,后来红豆小筑另找借口歇业两天,关爷怀疑过,扬起拐杖用力戳他的伤处,他都面不改色咬牙硬扛过来。

不能一味歇业下去,得当作没事一样,该经营经营,该做什么做什么。

外出采买通常是阿斐,洗洗手,捡了个杯子喝水:“我来的路上打听过了,那个剧组在羌澜的戏,大概拍到元旦前后,这段时间警察查得紧,关爷让大家低调行事,应该能撑到他们撤组。”

已经进入十二月份。

“足够了,”周岭列了份明天营业的菜单,拿颗钉子摁在墙上,跟阿斐说:“只要她不离开羌澜城区,不单独行动,就是安全的。”

……

一晃到了十二月中旬,这段时间古城警察明里暗里巡逻排查,连小偷小摸都少,古城恢复往昔热闹景象,酒吧二层又响起吉他的弹奏声,在夜色中慢慢流淌。

河堤尸体的阴影没人再提,剧组赶进度,忙得不可开交,夜戏光靠凌晨拍摄,效果不行不说,还得延误。

多待一天都是钱,殷晓棠和温颜商量,决定还是拍大夜戏,连几天拍完后,能赶在元旦前回沪市。

有几场夜戏要出城,在靠近江边的山林拍摄,由于是山林外景第一场戏,机位暂时不需要,也还没布景,只留棚子的射灯,给温颜和几个演员沟通走戏用。

苗姜也在场,要先和他们串好台词,等走完戏,再和道具组确认好布景,她的工作也就差不多结束。

戏走完第一遍,不远处江边停着艘渡船,有可能会入画穿帮,见船尾甲板背对他们站着个人,苗姜陪温颜过去,想跟人商量一下,能不能把船往东移几十米。

那人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警惕侧身过来,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随即水平移向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