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小说连载 群矢投水（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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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城市的街道，对于他再熟悉不过了，两年来，这辆三轮车转遍了这个小城的大道小巷。
那次，一个回归故里的老人，坐一个年青人的出租车，走了数条街道，也未找到他记忆中的旧园。
城市改造之后的街巷已面目全非，大王胡同、小王胡同、贺家巷，皆已无踪，现已改为颖昌大道，那个旧园和相联的衙前衙后，已辟为各种名目的小区。
这个回归故里的老人，是幸运的，他早已适应了客居的明月和风霜，经得起各样的颠波和周折。
况且，他遇到了大君这样以脚力为生的忠厚的汉子，能够帮他找回宝贵的记忆，那已面目全非的空间。
时过境迁，大君仿佛还站在那位回归故里老人的身后，能够感觉到老人那亲切的眼神。
当节日值班的一个交通巡警看到违章的三轮车停靠在路边的时候，便前来寻问，大君才想起，他应该离开了。
大君给妻子打电话打不通之后，决定到单位找她。刚到她所在公司的楼角，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坐上一辆出租。但那出租并没有掉头去往城西的道路，二是向东驶去。一个短暂的弯道之后，那辆出租走上一条单行车道。大君不假思索，踏三轮走边道抄河岸的近路追赶。
当大君的三轮车停在街口的花坛一边时，那辆车牌清晰地出租车迎面而来，却又左拐，向西湖花园的方向跑去。
三轮车急切地撵到，正看见一袭黑色的风衣，脚踏短靴的她从车上下来。
清风撩起那件衣服，露出她的美腿，轻盈而律感十足地向小区里走去，并不知身后还有双跟踪的眼睛。
她进入第二幢楼宇不久，可以看到楼的高层明亮了窗灯。
天色渐渐浓重，大君猛的掐灭烟头，绕过花园的大门，把三轮车立靠在小区后门临街房的窗下，从窗和车为梯子，爬上房顶，绊过一根电线，拉住房檐从房上跳下，灰的墙上留下一道足迹，像紧急刹车的痕，留下语言在次日的早晨，等待着老蒲和次非。
这里电梯的打开和启动，有些麻烦，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启动那黑亮的钢绳吊起铁箱，向上攀升。
他无暇摸烟，没有言语，他的四肢开始燃烧，他早已料到却又仿佛出他所料，他的手指灼痛着去按电梯那血色的红灯，那炭亮已久的阴谋蕴藏在如此之高的空中，俯视着他足蹬三轮的身影。
那火焰炙烤着他的肺俯，他的脸孔开始弯曲。
那无声的呐喊，从四肢处震荡，通过他的已经燃烧的躯体，控制了他的头颅。他的唇和眼睛，将近燃尽，只剩骷髅般的一副头骨，仍然无声地呼喊。
窗亮的是十六层。他已麻木的手指点破十六层梯门，步出铁箱，一眼看到一扇蓝色的铁门竟未合闭，一浅桃红世界的灯亮像一把刀子在梯间无声的灯下，从眉宇间切割了他。
他贴近前去，搜寻那似有似无的声音，却听到那如雷电的震撼着他的心肺的地火之音，刺破那仅存的一线幻想。
一弯花色玻璃挡住了他的视线，而他却又看穿了一切，他病狂地苦笑着，忘情丧志地推开那扇蓝色的铁门。
被欲望融化了的她，回头和奸人拥抱，惺松梦眼间，忽然大门洞口，现出一个黑色而高大的身影。
她不及反应，不知可否，只是梦幻般感到那紧拥着的欲望被一阵暗风踢倒，梦幻般看着身旁厅柜一头的钧瓷文鼎被那团黑色的火焰举起，缓慢地落在被一脚踢倒在朱红色地板上的裸体上，像一盆浓稠的河流冲决在地，溅向四方。
裸体同时被砸烂，漏出红色的液体，和地板连成了软软的一片。裸体大惊失色，恐怖难当，尚存一丝理智，跪起在地上苦苦地求饶。
铀底天青的双扣瓶，向毛发掩盖的圆骨撞击，很快在地上泻成一条散着腥味的溪流。
搬来不久，本来就有些害怕的二楼新居者，隐约听到一团东西，在商家燃放的焰火的礼炮声中，在楼上沉郁地落下，吓得她搂紧自己的爱人。
紧接着听到一声不知何处的尖叫，然后就是模糊的高潮中的那些空白。
外面银色的世界里，几十朵灿烂的礼花，娇娆亮艳般，依次在美丽绝伦的月夜里升起绽放。
赏月的人，群聚在这个城市的数个广场，激奋昂扬，无不欢腾欣喜。
“下岗——蓝花豆；味道——好哩很呢嗯”。这样大道十里的叫卖喊唱，在人影较疏的街道，传荡悠远。
小贩也要提前回家了，平和的家人，正在温馨的月光下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