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小说连载 群矢投水（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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塚曹地处城之西南，一条两千年历史的官道，已铺成油石，从此地的上部横穿。
塚曹是城郊的一个集镇，月圆之夜，孙辈和前辈的桌前，摆好了供品食物。供品是红色的果实，黄色的月饼被奶奶讲述着，倍添了它的主贵。
桐叶在月光里蝙蝠一样落在果实上，有了语言内部的声响，凉了早早酝酿的霜。
在那一团不能分明而混乱的黑暗里，东方的月亮已经升起，有人怀着那模糊着的、似有一份希望、似有一份无奈地赏识着东天的那轮美好。
这样，车队驰进这片黑暗的城郊。
一个队员低声叫到：“金星”。转头去望，东南的夜空里，那硕大天上的星球，在遥远的河际，闪烁着暗淡的金光。
老蒲知道，那些星辰已远离了夕阳，他们正缓慢地，无比博大地向东方移动。
老蒲的思维从午夜里穿越，从城市到郊区，从子夜到凌晨，从自己的青春到不幸的中年，从拥有一同入伍当兵的好友老王的情义，到血泊中孽缘一样的失去，从照顾忽然中风的王母到自己工作失误导致的停职反省。
望到全副武装的村口和柴堆之后的年青警察，那乌黑发亮的填满铜弹和预备的钢枪，老蒲不禁举起沉重的目光，铅化着月光下那些身影的头发和眼眉，抚摸着自己亢奋的思友之情。
所有的村口路口，洒满蓄发的枪弹。几条警犬，紧跟主人，竖起尖锐的毛耳，蓄势待发。
从北村口进入，走东路遇第二条村路西进，过五条浅沟，门向南的第七个人家就是：朱国华就躲藏在那里。
那户人家正对一口古井、两棵高杨。它的平房上，已埋伏下四个射手。
古井仍被村民饮用，他喝着那清澈的井水时，对他的情人说：“嗯，甘甜”。好像一切还那么正常，社么都没有发生。
那两棵粗大的杨树上，曾发现过一条手腕粗细的彩蛇，一家曾想占有这两棵野树的农户，刚刚刨土，触动根须，便惊醒了那条蛇，吓得不轻，再不敢去动那两颗大树。
他却说，什么蛇精，看我抓住摔死它。
但说归说，他仍是深居不出，自得其乐。中秋节晚上，他们还喝了一斤白酒，痴醉酣睡，并不知道血溅的问号，马上切齿要求，正在临门追问。
积国仇友恨予一怀的老蒲，不仅申请本次抓捕，也申请要打前锋。当老蒲一脚踹开房门的时候，惊醒的朱犯尚不及摸枪，便被老蒲一掌劈在颈动脉上，在他眩晕之际，几个刑警也迅速带上手铐。老蒲等四人，按着朱的裸背和赤臂，片刻才沉闷地说：“你服不服？”朱犯沮丧地一扫所有的暴戾，连说：“我服，我服”。
背烤之后，老蒲厌恶地给他穿上一条短裤、两件外衣，在强光灯下，在众人冷峻的目光中，推他们上车。
押解罪犯的途中，老蒲想到好友老王的目光，他的那双大眼和他的微笑，他黑黑的皮肤和他的妻儿，还有他们的陋巷与斗室，他白发苍苍、双眸失明的老娘。老蒲仰头看那已过中天的月亮时，知道什么叫婵娟，什么是“一轮秋情满中年，他日别离泪戍边”。他的眼睛不禁湿润
那一夜，他未曾抽烟，望着车窗外晃动的并不黑暗的城郊正被时光渐渐抛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