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小说连载 群矢投水（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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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亲子鉴定的程序是否复杂，那点点滴的血液，在往昔年代的铜盘中怎样融合，那些旧衙门大堂之上的匾额，那两班持械排列的差役，那案中人的汗水和泪水，怎样去全神贯注那血液在水盆中的涣散游动，石破惊天地融汇或排斥。
也许真的应该让自己的血滴和朱古丽的血滴，一道送入相关的部门，看那特别的液体在仪器下的突动和闪烁，看那仪器下的结果。
厅内的东壁是一幅《牧丹图》，对面是“大展宏图”的条幅，宽大的棕黑色桌上，左手一台灰蓝却不常用的电脑，眼前是一盆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旁边供着一架闪着金光的如意。
朱伦靠着一把高背皮椅，胡思乱想。
肤色浅白的女儿身影，在家里的客厅里低头悄悄走过，进她自己的房间，轻轻地关上房门，常常直到他出门之时，也未见她再出现。朱古丽是自己的女儿吗？为什么总有一种根须向上的违抗，在女儿的意识深处徘徊？在女儿娟秀的眉宇间，到处闪烁着古芳的精神？
古芳的精神，那曾经为之魂绕的精神，那矜持之间已散发出的端庄，那文静之里已蕴藏着的神异，在他们婚前婚后的数年岁月中，曾那么让他跪伏，让他痴迷。可是现在，一切都模糊了，混为一谈，乱做一团了，好象是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人的事情。他追问着自己，那流逝的，还算是真实的么？
秘书从侧门走进来时，他仍未从冥思中跃出，仍然追忆已去的往事——
他打开车门，站在夜里，听南方打来的电话。那得意的或失意的、那堂皇的或隐晦的消息，都应避开车里自己正在的世界，不管这个世界里面是司机、女人还是客人。
那一夜晚，天空布满星辰，应该是一个好的兆头，但接听到对方的声音，含义大出所料，他客套地找话搪塞，最后终于忍无可忍，迅速收起一贯的笑脸，举手把电话摔到对面的墙面，却又指着车内的人说，去给我拾起来。
他开着车，是的，仿佛现在，他就开着车，在凌晨四时那没有人的大道上，那四行如火街灯的迎候中，呼啸而来，风驰而去，十六楼的那套房子的房价仍在上涨，现在已涨到了十七万，以一年一成的速度涨上去，冲抵币的贬值之后，仍是一年半成的收入。这十几万元就白白送给朱美么？
而朱美。想起她，他知道，朱美是他青少年时期的一个结，他梦求的，四处搜寻的，好似一世不忘的爱情情结。
那一次，她的丈夫不在家的时候，她对这个微醉而到来的朋友说，你先坐罢，等他一会儿。
于是，他就坐在他们的床上，伸过去嘴脸，看到微微丘起的是朋友那幼小的孩子熟睡在靠墙的里边。
他在屋内走了几个来回，并不知秒针只走了两周。他找过来，见到厨房中的她，系着白色的围裙，手切一把长茎青菜，那长的乌发盘起，留几丝乱的发，像谁的思绪，在柔韧的似盐如雪的鹅胫拨弄。
他激动地轻轻地走过去，更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高挑，她的耳廓，那微晃中散发的天然体香。
他终于不耐，狂妄地从后面插手抱住了那柔细的腰肢。
实际上，她知道他的走近，仿佛可以触摸到他的眼神和他的心跳，便不冷不热地扭动着推开他，说你醉了，你回去吧。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夜晚？他如何回到了家中？他如何躺在床上？这一切他忘却了，在那阴暗的夜里，他疯狂地折腾着古芳，抱槐为桑，颠枝摇叶，满心却是她的肌肤她的腰肢和她的眼神。
不知何时，秘书已打开了cd，邓丽君女士缠绵婉怨，凄淑绵绵的歌声，从四壁飘回到现实的光阴中，一切如此矛盾，又如此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