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陆世晖看着垂头不语的夏昭然,轻声问道。
“我今天和陆姐姐商量着,把那孩子寄养在地主婆家。”夏昭然仰起脸,看着陆世晖,说道:“可地主婆家有个傻儿子,她一个人操持着里里外外,能不能照顾好孩子,还不确定,真叫人揪心。”
陆世晖闻言一笑,“你这么说,这孩子无论在哪,都叫人揪心。”
“嗯?”
“等他大一点,会爬了,藏在阁楼,掉下来怎么办?放在楼下,也难避免一些磕磕碰碰。就算我姐姐整天把她带在身边,也难保不会磕到碰到她。”
“你呀,完全是被我姐的紧张感染到了,钻进了牛角尖。”
夏昭然闻言,哑然失笑。
陆世晖接着又说:“我早就准备劳烦地主婆帮忙养那个孩子,一直不好开口。”
“你说,我姐正年轻,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带娃,整个人越带越忧郁。不说这娃还没带大,恐怕孩子还没大,她就郁郁而终了。”
夏昭然闻言,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低声说:“哪有这样说你姐姐的。”
“我是实话实说。你没看到她的脸色已经那么差了?”
“我要是再早点知道,我都不会让她生下这孩子。”陆世晖低声说道,“那个姓赵的,我早就知道他靠不住。我姐姐还跑到城里去找他。”
“你要知道,农村人是不准进城的。我姐姐瞒着大家,一个人徒步走到城里,千辛万苦找到那个姓赵的。后来,又自己躲在家里生了个孩子。”
“就这样,那个姓赵的还不认孩子。”
夏昭然抓紧陆世晖的手臂,低声说道:“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这要是让你姐姐听到,恐怕要伤心了。”
“看你这样子,很难理解你姐姐对这孩子的担心。”
“不过,这孩子过得怎么样,还得我俩盯着。”
陆世晖摇了摇头,“我们都有正事要做,谁有那精力替她看孩子?地主婆家的活,我可以帮忙干,也可以接济她家,其余的,根本办不到。”
“她既然不相信地主婆,又何必把孩子交给她?”
夏昭然急得直跺脚,拉住陆世晖的手臂,喊道:“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哪能叫你天天盯着孩子,是确认孩子每天安好,你姐姐也放心一些。”
“我跟她说,让她最近就当把孩子送走了,不要去看孩子。她当然会不放心,我们权当替她看看孩子,好让她安心。”
陆世晖看着她跺脚的样子,笑了一下,“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办。”
“我上午下午都要去采石场,晚上要去知青点。干脆晚上,我们一起经过地主婆家,我再把你送回来。”
夏昭然闻言一笑:“那你不是多走了很多路?”
“现在,我们俩相处的时间那么少,多走点路算什么。”陆世晖笑道:“采石场的石头我都能扛,还不能和你走路了?”
“好啦,知道你厉害。”夏昭然看了看厨房,笑道:“趁还没吃饭,给你扎扎针,解解乏。”
两人有说有笑进了屋子。
孩子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当天晚上,地主婆就将孩子抱走了,正是傍晚,难得的闲暇时光,各家各户或是吃饭,或是拿着蒲扇在外边消消食,聊聊天。
地主婆特意绕路走了大路,借着月光,遛弯的人们能清楚地看见地主婆从陆世晖家抱了个孩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