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几天,知青点的房子已经能看出大概的框架了。
夏昭然培训结束,将自行车推到客厅,上了锁,望向一旁的陆姐姐,笑问:“今天发生了什么大好事,这么开心?”
陆姐姐笑着说,“多亏了你出这个主意,我现在抱着孩子都不怕了。”
“地主婆果然来了,她今天中午过来的,给我送了一篮子的菜,还有五六个鸡蛋,真是难为她了。”
“大家条件都不好,她们家更是这样了,好不容易攒这些鸡蛋,竟然送给我!你说,这真是……哎呀。”
陆姐姐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夏昭然笑道:“那也是她的心意,她没说什么?”
“就为那天的事道歉。我跟她说了,寄养孩子的事,她同意了。”陆姐姐轻锁眉头,有些担心地说:“但真要把孩子送出去,我总有些不放心。”
“她先回去了,我心想着等你回来,跟你商量一下。”
她不好意思地说:“这事,也不适合跟世晖说。其余人都忙着自己的事,上次开会就看得出来。只有你,这么热心。”
夏昭然摆了摆手,“这事关重大,多商量是对的。你想想,开会批斗、就连出门挑水都被人戏弄,这孩子耗精力不说,还成了活靶子,寄养倒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地主婆的为人,陆姐姐,你比我清楚。你觉得,她会好好对这个孩子吗?”
陆姐姐闻言,细思量,缓声说,“她也是个苦命人,成分不好受人欺负,还有个傻儿子要养。平日里做事,没听她抱怨过,事情做得也很利落,孩子有她养,我倒很放心。”
“只不过,太给她添麻烦了。我有些过意不去。”
夏昭然蹙眉道:“还有那个傻儿子呢?他能不能接受这个小婴儿?万一,他一个不高兴,孩子可就受罪了。”
陆姐姐笑着拉住夏昭然的手,“你真是太细心了,替我考虑得这么细致。我也是这么问地主婆的,她说,会时刻看着孩子,做事的时候有背篓,不会让她儿子接触孩子。”
“而且,她儿子醒了就栓在家里,虽说傻了点,可也没坏心思,从来没伤过人。我在村里这么多年,确实没看过他伤人。”
“小夏,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让这孩子影响到世晖的前途的。”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夏昭然,夏昭然赧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陆姐姐,这孩子得等地主婆自己来领。而且,这段时间,你不能去看孩子。”
夏昭然说道:“想要摆脱那些人,你得忍。”
陆姐姐肉眼可见地慌了,“不让我见孩子,我怎么能放心。”
“毕竟,地主婆家还有那个傻儿子!”
夏昭然连忙抓紧她的手,安抚道:“不用担心,我会替你去看孩子,世晖也会去。我们肯定会保证孩子的安全。”
陆姐姐六神无主地抓住夏昭然的手,连声说道:“对对,你还是个医生,你会替我照看好孩子吧?”
这……这怎么能确保。
看着泪眼婆娑的陆姐姐,夏昭然沉重地点了点头:“我傍晚会去看孩子。白天,世晖会帮忙留意的。”
“好,有你们在就好。”陆姐姐点了点头,又叹气说道:“当初,要是直接让地主婆领养孩子,我还更放心些。”
可无论是寄养,还是领养,地主婆自然是以自家孩子为重。如今种种设想,不过是因为忐忑不安而已。
夏昭然宽慰几句,帮忙做饭洗菜。
黄昏时分,陆世晖赤裸着上半身,拿着上衣,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中。
自从陆善的事处理完之后,陆世晖就搬到公屋住了。只不过,一日三餐还是在自家解决。他站在厨房门口,往里望去,看着一旁切菜的夏昭然,笑问:“晚上吃什么菜?”
“还能有什么菜?白菜。”灶台旁的陆姐姐没好气地说,“明知故问,眼睛都要长在人家身上了。”
“小夏,去去,这里我能搞定。”陆姐姐催促着。
夏昭然红着脸,切完菜后,看着候在门边的陆世晖,擦了擦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