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青梧的案子,三部联合尚书省,重新拟订了关于各府官员的任命条例。
由都察院成立专门的稽查部门,完善官员任职制度。
逐渐推广到各府各州县。
凤倾禾无疑又立下大功。
不单如此,三部的尚书全都对凤倾禾夸赞有加,女帝面上波澜不惊,可大家都看得出女帝连眼尾都是笑意。
众人的夸赞不足为奇,但女帝的赏赐,还是让不少人嫉妒红了眼。
满院的绫罗绸缎,珍稀珠宝,从宫中抬到钰王府。
暮色渐沉,刘嬷嬷亲自护送的轿辇停在凤倾禾寝殿院内。
“陛下说,这份礼是从前许给殿下的,还望殿下查收,老奴好回去交差。”
要是没猜错,轿内之人是刘奕。
原来母皇不只是说说而已,可这也让凤倾禾犯了难。
刘奕送给她,便不再是宫中长御身份,可向来无人能活着离开那座高墙,母皇又是以何名义送刘奕出宫呢?
她也万不敢背着霸占母皇后宫之人的罪名。
刘嬷嬷见凤倾禾踌躇不前,上前说道:
“宫中长御病故,此人随殿下安排,身份也由殿下做主。”
母皇这考虑的也太周到了吧?
那她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母皇赏赐,本殿定铭记于心。”
抬轿的人跟着刘嬷嬷回了宫中,院中挂满了红色灯笼,将小院照的通明。
凤倾禾往前跨了一步,掀开轿辇的门帘,刘奕一身进宫前的素衣,端坐在内。
四目相接,凤倾禾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刘奕也毫不退步的紧紧盯着。
一如宫中甬道那短短一面,擦的既是火花,也是恩怨。
凤倾禾往边上挪了一步,轻说道:
“自己出来吧。”
刘奕眼神坚毅,不卑不亢钻出轿子,随即跪在地上:
“奴才给殿下请安。”
紧实的肌肉将素服绷的快要开线,本就面无表情的脸上波澜不惊。
凤倾禾扭头进了寝殿,用后脑勺对刘奕说道:
“上回在甬道跪了多久,翻倍。”
这下马威比刘奕想的要轻松,她深呼一口气,稍微挪动膝盖找到相对舒服的姿势,老老实实跪着。
他的命不由自己做主,但他有个准则,可以低头,却不能弯下腰杆活着。
甬道的那一瞥,原以为会将他推向深渊,却没想到此生他还有逃离皇宫的一天。
虽然这王府的城墙也是他逃不出的牢笼,可比起宫中,这里至少能稍作喘息。
入夜,膝盖由最开始的疼痛难忍转为麻木,数次他都以为无法坚持到规定的时间,又不敢真的倒地不起。
迄今为止,他都没有摸透六殿下对他,是何态度。
“公子,殿下让您进去。”
白灵已经伺候凤倾禾梳洗完毕上了床,她还不知道刘奕该以什么身份留在府中,连姓也不敢乱称呼了。
刘奕狼狈的双手撑地,待膝盖周围的血液重新恢复流动,针扎般的疼忍过去,才松开手晃悠着身子起身。
每走一步,犹如上刑,挪到寝殿中央,又得按照规矩跪下。
“奴给六殿下请安。”
凤倾禾原本坐在床榻边缘,刘奕问好后,她便起身来到刘奕身边。
“送你来之前,母皇是如何同你说的?”
“陛下并未召见,也无任何交代。”
“按理说本殿要给你一个体面的身份,哪怕是看到刘副将的份上。”
凤倾禾居高临下盯着刘奕,继续说道:
“如今你跟了本殿,于理不合,于情难容,恐怕要让你受些委屈了。”
刘奕忽闪着睫毛,很想顶句嘴,还知道和自己母亲抢男人情理不合啊,终究也只是想想。
“按照侍奴身份,但无需滞势,待他日众人淡忘此事,再晋升位份。如何?”
宫中的长御,位分并不算低,在钰王府,侧君都算是委屈了。
可凤倾禾偏偏只给他最低贱的位分。
刘奕面上看不出任何不悦,磕头谢道:
“奴谢殿下收留,那奴还能用从前的名字吗?”
刘奕乃宫中长御,沿用便是大不敬,可总不好给人家改姓,日后还得和刘副将打交道呢。
“你可有乳名?”
刘奕半晌不答,待凤倾禾又催促一回,才喏声答道:
“乳名关儿。”
关儿一般是家中老幺的乳名,虽然刘副将脾气火爆,对这个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是极其疼爱的。
若不是犯浑偷跟着刘副将混进部队,必不舍得送进宫参选秀男。
“那便叫刘关吧,也不算帮你改了姓名,日后见了刘副将本殿也好交代。”
刘奕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着杵在原地,反应过来的时候,凤倾禾已重回到床榻边,对着他招招手:
“还不过来伺候,不会?”
宫中选秀,接受的是最严格的规矩教习, 一旦选中,便直接册封。
学会是一回事,亲身实践又是另一回事。
进宫后,不过见了几回女帝,承宠更是从未有过。
“奴,不会。”
这还是凤倾禾穿到这里以后,听到的第一句赤裸裸的挑衅。
在她面前玩叛逆,是觉得出了宫便能为所欲为了?
凤倾禾从鼻腔发出一声嗤笑,对殿外喊了句:
“岁岁。”
“去远香苑接闻笙公子过来。”
刘奕悬着的那颗心刚要放松,只听凤倾禾继续悠悠说道:
“闻笙进府之前也是秀男,今日,你便在一旁学着,该如何侍夜。”
一旁?学?侍夜?
看着刘奕的脸色青一块红一块,凤倾禾憋闷的情绪也有所好转。
“若是现场教学还学不会,明日便请宫中的教习先生来府上,当着本殿的面再教一回,可好?”
刘奕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眼尾沾染了猩红,终究是被自己强行压了下去。
“奴知错,殿下——”
凤倾禾抬手打断了刘奕后面的话:
“跪近些,省的看不清楚。”
随后殿内便陷入死一般的安静,直到岁岁轻轻推开门,让闻笙进来。
曼妙的腰肢,在轻薄的纱衣下摆动着,闻笙进门便将斗篷取下,一身禾绿的纱如梦如幻,令人沉醉。
他只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刘奕,便旁若无人的从床尾爬上床榻,娇声说道:
“殿下,今日这身衣裳,您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