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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浑然不觉,一下马车就看向嫦善身后,公主的车驾已经驶近,马车前侧有宫人将收起了一路的幡旗华盖举起,轮毂震响卷起细尘,四周逐渐安静下来。

嫦善听着身后的动静,盯着眼前的人。

妇人开始还未觉着什么不对劲,一直到嫦善的视线久久不移开,她心里渐渐发怵,这才勉强笑笑,“……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嫦善恍若未闻。

她脑海中都是旧日的场景,那些数不清有莫名其妙的谩骂侮辱,眼前这人在当时凭借她家人的护持,趁嫦善父亲出事故意横插一脚,推波助澜的造成惨剧。

她父亲在流放途中,大约是被押送的官差算计,从山石上摔了下来,虽说后来齐慈霖跟她说送了银钱去,但是还是留下了病。

那后没几天,押送的官差就都死了。

齐慈霖那时行事阴狠不留一丝情面,再加上他在朝中是皇上亲臣,很多时候即使把事做绝,也没人敢反抗。

可是川州地辽且曲,不少官吏升迁贬黜都会经过此处,书院日盛,各种势力勾结,已经成了派系。

这押送一罪犯的官差接二连三的全死了,谁会不生疑心?

如今回想,嫦善才稍微明白了点,那些官吏怎么肯轻易善罢甘休,但是碍于动手的人竟然一丝风声都没留,他们不敢公然反抗。

再之后不久,嫦善的父亲就因为旧疾积发,死在了某日夜中。

死的悄无声息,一点异样的痕迹都没有,嫦善大病一场后,从昏沉中醒来听到齐慈霖说已经将尸骨带回,安葬入土。

这一切乱事的始作俑者,都是眼前这妇人。

如果当年不是她诬告在先,那些信,那些所谓的证据根本不会出现在自家中,自己也不会遇上齐慈霖,更不会与他成婚。

五六年不见,当年那个耀武扬威的年轻姑娘,如今已经嫁为人妇,衣饰打扮也十分体面,只唯一没变的,是她这一如既往的跋扈。

远处那主仆二人,如果不是她们阻止,只怕今天就要横死街头。

利川公主已经近前,只是她并未下车驾,而是驸马先露了面,他下马后前行两步,皱眉开口,“你是哪里人氏?”

“回大人……”

“不可妄言,这是驸马!别想着糊弄了事,这次出行,太子公主可代皇上审查,如今太子还未到,那自然先是公主说了算,你这说出口的话,可都是要记死了的。”

旁边的宫人出言喝止。

“是,是,民妇愚钝!”那妇人汗如雨下,心中还一团乱麻,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民妇名石织珠,就是川州人,几年前嫁到李家做妇,我丈夫李元现在是川州功曹,就在太守手下做事,公主贵人若是想进城,我这就让身边下人就通传……”

这话没落音,石氏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因为身后城里,远远的已经传来不小动静。

川州太守是被人从塌上叫起来的,听完通传后直怀疑自己耳朵坏了,然后大喊要去迎,兵荒马乱的鞋都蹬掉了两次。

最后手忙脚乱的从府中冲出来,好歹在马车里穿戴好了官服。

趁着驸马抬头远望的空隙,那石氏很快回过神来,她素来不见棺材不落泪,更别说只是吓着了,整顿思绪后竟还敢抢先开口。

嫦善的视线在她身上一刻都没离开,见她眼露算计,神态更算不上忠厚,自顾自对着利川公主的车驾叩首。

“刚刚我实在是被气昏了头,差点扰了公主进城,民妇实在想将功折罪,想向公主进上一言。”

周围的宫人随从都没料到这妇人这么大胆,诧异的看过来。

只听见片刻后,车驾里侧传来两声轻敲,才有宫人领着石氏略微走近了些。

石氏大喜过望,凑近后语气压的很低。

“公主不知,这川州最近书院要请一位大家来讲学,再加上正逢科考,这城中可是热闹,可真是八仙过海各有神通!好几方官吏都明里暗里的拉拢人,动辄就是拔出萝卜带出一身泥巴。”

“我出身粗鄙,跟着丈夫走到今天,也就是靠着点察言观色,公主若是需要,我可进言,跟公主说说这川州势力,哪门都有什么秘辛,哪两家又是连襟,民妇可是一清二楚!”

嫦善收回视线,将刚刚预备将事情原委说明的心思,彻底打消。

石氏正好抓住了公主所思所想,现在开口也是于事无补,何必惹公主不快。

再者,嫦善转头看向远处,那正试图将自己家仆抱起来的枯瘦背影,她此时心中十分疑惑,为何石氏要冒着得罪公主的风险,也一定要加害此人?

他是谁?

想到这里,自认为已经成功攀附上利川公主这棵大树的石氏,又回到了嫦善身边,她拜高踩低,见嫦善能给公主传话,自然也觉着她不简单。

“刚刚是我家中奴仆行事太过,”石氏语气十分愧憾,后悔不迭。

“是我约束不力,因为家中主事的有点威名,他们也是猖狂惯了,等会回去,我将这几人都送到你那里,给姑娘赔罪……”

话说到这,无论是谁都该松口了,石氏眼都不转的看着嫦善,见她面软沉默的样子,想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家,不是什么大事。

前方太守已经小跑来跪,利川公主的车再次动起来,驾驶入城中,嫦善在石氏期待的眼神中,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桑嬷嬷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见那妇人悻悻不语,才满意的移开眼,在嫦善过来后冲她点点头,“你做的对……”

“桑嬷嬷,”嫦善语气有点迟疑,“我这次出来什么都没带,您能不能借我些银钱,我想……”

桑嬷嬷了然,看向被众人弃在一边无人管的那对主仆,清清嗓子,“你想救他们?”

嫦善点头,“是。”

救他们,也是救她。

那时候,自己与父亲,跟这二人也没什么区别。

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桑嬷嬷原本是不赞同的,救人一命已经算仁至义尽了,有时候做多了也不一定是好事,这道理她懂,眼前这个在公府谨小慎微惯了的婢女肯定更懂。

但是不知为何,她看起来实在是哀伤。

神差鬼使的,桑嬷嬷从袖中摸出一锭银,“速去速回,皇女那边没多会就要问你了。”

嫦善道谢,匆匆转身离去。

——

等安顿完那二人,嫦善跟着来叫她的人到了太守府上,再见到公主时,石氏已经在短短小半个时辰中,顺当无碍的出入公主跟前。

这种本事,嫦善看着她在太守府邸院中往来交际的模样,心中也不免叹服。

汝宁正烦得要命,见嫦善终于来了,不满开口,“你怎么一进城就没人影了,难不成你也有要事?”

利川公主屏退两侧,屋里只剩下几个贴身宫人,嫦善不由自主的转头,看着刚刚退出去的几位华服夫人。

这些大约都是与石氏亲近人家的女眷,近水楼台先得月,已经趁着旁人还没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求见拜跪利川公主了。

“你看她们做什么?我都要愁晕了,早不来晚不来,一来就碰到书院讲学,还是什么极其有名的山人,”汝宁悲痛的捂脸,“我最听不得这些了……”

“二姐,我就不能不去吗?”

“不能。”

利川公主平静的拒绝了她,“阮涛山人师从好几位大家,在我朝中赫赫有名,数年前就婉拒一概邀约,这次下山,日前就连父皇也曾感叹过,你老老实实等着他来,到时候跟着我一起去拜见。”

这书院盛会因他才开始,正好在科考前夕,估计大半个朝土的读书人都要因此往川州这边来。

利川说完,看了眼安静的嫦善,“你看着她,不许她乱跑,按照太守说的话,这位估计这两天也就到了。”

嫦善点头,开始陪着汝宁在这宅中等候。

然而三天的工夫过去,这事就像是哑火了一样,人不仅没来,更没有一点音信传来。

“这派去的官差昨晚上就回来了,说是人早就走了!”石氏坐在厅中下首,绘声绘色的说着。

“太守已经让人去找了,大约快有动静了,我猜,也许不知道在路上被哪家书塾给拦下强走,邀到哪里讲学去了,公主不知道,我们这川州人杰地灵,早年我有个熟识的友人,如今也是在朝中做官……”

“不知公主见过他没,他名刘子厌,当年离乡科考之前他还遭遇了些事,我还帮他拢过旧人尸骨,也算是有点交情。”

石氏说的起劲,浑然不觉一旁的嫦善愣住片刻后,定定的朝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