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妈妈了……我是个没人要的小孩了……”
声音空洞不带一丝情感。
许愿已经绝望到了极致,哭都忘了哭。
她定定的跪着,胃里忽然一阵翻涌,恶心的感觉充斥着她。
她忙不迭的起身,踉跄着步子。
好不容易找到卫生间,趴在那无力的呕着。
吃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胃里还是恶心的难受。
吐到最后,都是绿色的胆汁。
“呕~”
身子打着颤栗,手脚发麻,吐的天昏地暗,最后崩溃的大哭。
她没有妈妈了,她没有家了。
“阿愿……”
何遇已经顾不上男女有别了,他使劲推搡着那扇薄薄的门。
只一道门,隔绝了两人。
“你先把门打开,好不好……”
“我在,何遇一直都在。”
他捶打着门,听着里面崩溃的哭声。
他的心瞬间被揪起,疼的窒息。
他也不敢贸然踹门,怕吓到许愿。
自家宝宝已经很脆弱了,不能再受惊吓了。
窗外阴雨连绵,雷声阵阵。
何遇坐在外边,安静的陪着许愿,心情在谷底徘徊。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戛然而止,随着重物的落地声,何遇猛然站起身。
一脚踹飞厕所门,看着晕倒倒地的许愿,心猛的一窒。
门板掉落的刹那,他倾身挡了上去。
闷哼一声,拽掉木板,抱起许愿,心急如焚的跑了出去。
“医生,”
“医生,快,我老婆晕倒了。”
“这位家属,您先别急,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拜托你们了。”
何遇担心的看着许愿,眼神未离她分毫,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来不及喘口气,被许颖的主治医生叫走,通知他一些事情。
……
等许愿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没缓过神。
随意抹了把脸,还有未干的泪痕。
她看了眼窗外,雨依旧下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房间只有她一个人,空荡荡的,竟有些不知所措。
“妈……”
开口的瞬间自己都被吓到了,声音干哑的过分。
像是流浪了好久的人。
身子软的没有劲儿,她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
短暂的疼痛驱赶了脑子里的迷雾。
她一把掀开被子,胡乱的踩了鞋就冲了出去。
与刚进门的何遇撞了个正着。
虚弱的身体摇摇欲坠,她迫不及待的抓住何遇的手,眼眶通红。
“妈妈呢……”
没人知道,一句话,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何遇别过脸,不忍心看许愿崩溃的样子。
他稳了稳心,扶住她的腰身。
“妈妈她,有话对你说。”
话落,轻轻抱起许愿走到床边,穿了件外套,抱着她走向许颖的病房。
扶好凳子坐好,他悄悄退了出去,安静的守在门口。
“妈……”
不过眨眼之间,眼泪毫无征兆掉了下来。
她握住妈妈瘦的见骨的手,心疼的贴了上去。
像小时候一样,紧紧依偎在妈妈怀里。
屋子里的陈设豪华依旧,只是少了些许人情味。
妈妈一个人待在里面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愿愿啊……你来了……”
许愿哭的不能自己,用力的点着头。
眼泪滚滚模糊了视线。
她看不清母亲瘦弱的脸庞。
“妈,我来了……愿愿来了……”
许愿看着心电图的频率越来越趋于直线,心脏跳的越来越快。
“妈妈累了,可能要休息了,愿愿不要担心……”
“不会的,不会的,”
许愿疯狂摇着头否定,
“妈妈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妈妈知道,你从小就是一个有理想的孩子,
如果不是妈妈,可能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是妈妈拖累你了,对不起啊,我的愿愿。”
许颖颤抖着手,擦去许愿脸上的眼泪,眉宇间满是不舍。
“愿愿别哭,妈妈真是失败,活着拖累你,快死了,还是拖累你……”
“没有,”许愿勉强笑着,
“愿愿最爱妈妈了,妈妈才不是愿愿的负担。”
“妈妈是愿愿的天使。”
许颖摇了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打湿枕头。
“妈妈撑不住了,愿愿,拔掉妈妈的呼吸机吧,
这样,妈妈就不会拖累你了。”
“小遇是个好孩子,把你交给他,妈妈放心。”
“妈……”许愿浑身的力气仿佛抽干,
“你不能丢下我,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一定会救你的,你等等我。”
“我有钱,我可以救你的。”
“愿愿……听话……”
“这里的费用太贵了,省着点钱,将来,你还要跟小遇用呢。”
“妈……不行的……你不能不要我……”
“阿遇,阿遇……”
听到许愿叫他,他慌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许愿扑进他的怀里,疯狂的看着他,
“你一定有办法救妈妈的,是不是?”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随后何遇重重点了点头。
郑重的看着许愿。
“我一定会救妈妈的,一定会。”
何遇看着许颖,心里难受的无法言说。
他知道许颖的意思,忍下内心的悲痛,默默点了点头。
许愿满意的笑了,她转头看着许颖,忽而崩溃的跌落在地。
“妈……”
许颖不知何时,拔了呼吸机,她的手伸到半空中,似是在够什么。
许愿清楚的看到,妈妈深深的注视着她。
眼里的泪水遮住了视线。
浓烈的,化不开的,是对许愿深深地不舍。
许愿崩溃的连滚带爬过去,她伸出手,想要握住妈妈的手。
一下子卸了力,许颖的手无力的滑落,重重的砸在床边。
许愿怔住了,她定定的看着母亲,定定的注视着自己的手。
差一点点,明明只差一点点。
她就要抓住她了。
“妈……”
她跪在床边,像个易碎的娃娃,
“你真的……不要愿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