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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月姨娘跑来,发髻都跑散了,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叶夫人从来没看见过月姨娘这幅样子,在她的印象中,月姨娘一向是精致的,浑身上下都是经过精心打扮的,让人一眼看到就感觉到舒适,哪像现在,月姨娘脸上的妆也花了,发髻也不复之前那精心想出来的样式,而是随意用一根白玉簪斜着挽着,头发四落,脸上还有因为快速奔跑而冒出的汗水。

看到月姨娘气喘吁吁的样子,叶夫人赶紧给月姨娘赐座,让丫鬟上茶。月姨娘这时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仪了,如牛饮牡丹一般喝了两杯茶水,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月姨娘对她行如此大礼,叶夫人这下是真的惊了。要知道之前月姨娘仗着老爷对她的宠爱,可没少给叶夫人上眼药,使绊子。一直以来都看不上老爷这个发妻。

叶夫人让丫鬟把月姨娘扶起来,慢悠悠的说道:“妹妹,何故行此大礼?姐姐我实在是受不起。”

听出叶夫人口中的讥讽之意,月姨娘准备反驳,又想起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女儿,硬生生的忍下了这口气。满怀歉意的说道:“夫人,平时是我太年轻不懂事,做事不过脑,给夫人添麻烦了。夫人想要怎么罚我,我都受着。”说着,又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求夫人救救我的女儿。之前都是我的错,跟我女儿无关呀。夫人,你也有女儿,能体会我这个做姨娘的心情。之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夫人救救我的女儿呀。”月姨娘边说还边用手抽自己的耳光,不一会儿,月姨娘那娇美的脸蛋都红肿了,看得出月姨娘对自己是一点也没留情。

叶夫人思考了片刻,大声呵斥丫鬟,怎么这么愚笨,也不知道将月姨娘扶起来。月姨娘还没得到叶夫人的回答,不愿起来。两个丫鬟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将月姨娘从地上拉起。

叶夫人她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吹了一口气,杯里的茶水泛起一层层的涟漪,茶水碧绿,其中已经舒展开来的茶叶正伸着懒腰,随着茶杯里的水波上下浮动,仔细一看,别有一番怡然自得的情趣。

月姨娘看叶夫人只顾着欣赏杯子里的茶水,忍不住说道:“夫人,我那里还有些上好的老君茶,这茶泡茶时,茶汤碧绿,喝到嘴里,苦中带甘,回味悠长。待会我送过来给夫人品尝。”

叶夫人这时也觉得晾着差不多,放下茶盏,说道:“姐姐虽说是爱茶之人,但怎么能夺人所好呢。这老君茶,还是妹妹留着细细品尝吧。”

“夫人,你也知道月娘是个粗人,向来喝不惯这些好茶。老君茶在我看来,也就是个茶叶,不顶饱。我这俗人喝了它,岂不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老君茶只有在夫人这样懂茶人的手中,才能发挥它的独特之处。”月姨娘谦卑的说。

“既然妹妹这样说,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叶夫人如此答道。

“妹妹刚急急忙忙跑到我的庭院里来,是出什么事情吗?”叶夫人终于不再绕弯子,开始问月姨娘所来为何事。

月姨娘也顾不上吐槽叶夫人的装模作样了,听到了叶夫人的问话,她好似溺水中的人,无意间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想要拼命的抓住它。她的眼中迸发了亮眼的光,回道:“清姐不知是怎么回事,脸上和身上都起了一堆红疹,抹了药膏,也没有消下去,反而更严重。我看在眼中,疼在心中。所以想麻烦夫人请个好点的大夫,看看清姐是怎么回事,怎么无缘无故的就起了一身红疹?”

看月姨娘焦急的模样不似作假,叶夫人心里也有个大谱了,看来月姨娘这次没说假话。可叶夫人心里也还存有疑惑,怎么这次月姨娘不去找老爷哭诉了,反而过来伏低做小的求他。

“清姐出疹子这事告诉老爷没?老爷是怎么说的?”叶夫人问道。

“夫人,今天是老爷休沐的日子。我去寻他,小厮说老爷和同僚约好了,出门去了。”月姨娘说道。

叶夫人若有所思,才知道为什么月姨娘跑过来找自己,因为她的靠山不在家,老夫人又是个靠不住的,她又没有能力请来好的大夫,不得已才能来找自己的。

想通了这一关节后,叶夫人让紫苏拿着老爷的官贴去请章太医,自己则在月姨娘的带领下去到了采荷轩。

这时太阳高照,一缕一缕的金光无序的散落在地上,给人温暖之感。

而采荷轩却好似被阳光遗漏了一番,看不到半点温暖活泼,反而散发着一种破败的气息。丫鬟和小厮们也是来往形色匆匆,没精打采的,好似精气神被抽掉了一样。

叶夫人以挑剔的眼光看了下采荷轩的摆设和布局,内心里不太满意,房里的摆设好似不要钱的堆放在一起,生怕别人不知道主人家是何等富贵,散发着一股暴发户的气息,一点清新雅致的趣味都没有。

不过叶夫人又想到月姨娘出身于商贾之家,认为金碧辉煌,财大气粗才能体现美,这屋里的摆设倒也算得是正常。

月姨娘可没想那么多,她一下就扑在床边,对清姐说:“你母亲来了。”

清姐依旧蒙在被子里,不愿意把头露出来,看女儿这个样子,月姨娘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生怕叶夫人怪罪,少不得为女儿的行为描补一二:“这孩子从小被我宠坏了,夫人来了,也不知道行礼。平日里清姐还是很懂事的,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等她好转后,我定要让她好好学学规矩。”

“何苦对清姐要求这么严,她还是个孩子呢。下去好好教教她就行了。再说清姐素日里也是懂事乖巧,今日如此反常,可能跟她所遭遇之事有关。”叶夫人才不想成为月姨娘和清姐这亲母女之间的恶人呢。

“夫人说的极是,清姐可因为这病可把自己折腾坏了。”月姨娘看叶夫人没有追究自己的意思,就立刻打蛇随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