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天思忖了片刻，回想着当年的事，低声道：“我当时赶到医院的时候，你妈妈已经被推到了太平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病情恶化。当时你不也是亲眼看到她躺在太平间吗？”
顾如烟直视着顾锦天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表情变化，但他的目光没有回避，说明他的确没有说谎。
也许连他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如烟眉眼愈发冰冷，她记得当年顾锦天是在凌樱若去世后差不多一天才赶了回来。而凌樱若病危的时候，他应该是和陈岚在一起。
沉默片刻后，顾如烟红唇轻启，继续问：“顾锦天，你和我妈妈明明互相不喜欢，她还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为什么她要嫁给你？你为什么又要娶她？”
顾锦天似乎被戳中了难以言说的耻辱，脸色极为不自然。
他勾了勾唇，露出一抹苦笑，“你妈妈那样耀眼的女人，又怎么会有男人不喜欢？可惜，像我这种普通的男人，又怎么会入得了她眼。”
想起以前的往事，顾锦天声音染上了些许沧桑，“当年我也和很多男人一样，爱慕着你妈妈，但心里也清楚，你妈妈就像天上的仙女，可望而不可及。可是，忽然有一天，你妈妈找到我，问要不要和她结婚。
她也很诚实，告诉我她怀孕了，她也不喜欢我，但她可以在财富上满足我。当时的虚荣心，我不可能会拒绝这个提议。然而所有人都鄙视我，觉得我配不上你妈妈。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得到了我想要东西。”
顾锦天顿了下，声音忽地拔高：“人都一样，得到的多了，想要的就更多。我一开始出轨只是为了想让你妈妈吃醋，但她没有，甚至一点都不介意。那时候开始，我时不时就和你妈妈吵架，也是为了她能多看我一眼。可是，她的心肠可真的硬，无论我对她多好，她眼里从来都没有我……”
顾如烟蹙紧眉，冷冷接着他的话，“所以你为了报复我妈妈，就直接和陈岚在一起。甚至在我妈妈出车祸送进医院，你也不管不问。”
她忽然明白小时候为什么总是看到顾锦天和凌樱若吵架，总觉得他们不像别的小朋友的父母。
他们两人在外人看来相敬如宾，但只有顾如烟知道，他们在家几乎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说起这个，顾锦天似乎更加激动，脸上满是嘲弄之色，“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会出车祸吗？那天她是要去找她的旧情人，如果她那天不出门就不会出事。”
顾如烟周身不明觉厉，追问：“你说的旧情人是谁？”
在她的记忆里，凌樱若是一个温婉大方，有自己傲气和底线的人。即使凌樱若不喜欢顾锦天，但也不会在婚姻里给他戴绿帽子。
“我没见过那个人。”
顾锦天摇了摇头，“她一直都很多追求者，在我们没结婚前，她和宫家的家主走得很近，很多传言都说他们是一对。她出事前，我无意中听到她和什么人打电话，又提到了姓宫的那个人。然后就火急火燎开车走了，后来就出了车祸。”
又是姓宫？
顾如烟眉心紧拢，若有所思，看来凌樱若和宫家真的有很深的渊源。
顾锦天见顾如烟不说话，心里又紧张了。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看在我养育了你十几年的份上，放过我吧。总裁的位置我也不要了，只要不让我去坐牢。”
他从口袋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顾如烟，“这是你妈妈藏在抽屉里的盒子，当时整理她遗物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的。盒子里只有一把钥匙，当时还贴了张纸条，写着你的名字。我以为是你妈妈给你留下的财产，所以就偷偷留着。但这么多年，我也不知这把钥匙是用来做什么的。”
顾如烟眉眼锋锐无比，瞥了眼把妈妈遗物占为己有还诸多大道理的顾锦天，还真是厚脸皮。
她接过盒子，打开，里面如顾锦天说的，只有一把小小的钥匙。
看起来是什么箱子的钥匙，应该不会有关什么钱财的。
顾锦天应该也是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肯把钥匙还给她。
她冷冷质问：“真的只有这把钥匙？”
顾锦天上赶着立刻保证道：“我发誓，只有钥匙。我也不知你妈妈留下这个是什么意思。”
顾如烟沉冷地静默下来，捏住手上的盒子。
凌樱若是想告诉她什么呢？
片刻后。
她抬眸，目色寒凉锋利，扫过顾锦天，“给你五天时间，滚出帝都，别再回来，否则我不会再放过你。”
不赶尽杀绝，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也是她对面前这个曾经叫了十几年爸爸的男人，剩余的仅有一点温情。
“你……”
顾锦天难以置信怒视着顾如烟，但她的眼神却让他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真的很可怕，她的气场比起当年的凌樱若更强。
他相信以顾如烟如今的能力，她的确可以说得出做得到。
顾如烟也懒得再理睬他，拿起东西，转身离开。
顾锦天看着被关上的房门，跌坐在地上……
另一边，VIp病房里。
墨霆深已经幽幽醒过来。
他刚睁开眼，便四处张望，却没看到想看到的那抹身影，黑眸里淌过一丝失望。
“墨总，你醒了？”
冷翌第一个发现墨霆深醒过来，忙上前问道。
一旁沙发上的方颖和墨慕灵也连忙站起身走到病床前。
“阿深，你怎么样了？”
方颖也是从墨老爷子那才知道墨霆深醒过来的，后来知道他又晕倒，吓到一颗心直到现在才落下。
“没事。”
墨霆深强撑着坐起来，冷翌赶紧给他垫了个靠枕。
方颖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受了这么重的伤，好不容易刚醒过来，就跑出去。你还要不要命了？”
墨霆深揉了揉额角，看向方颖，用嘶哑的声音问道：“烟烟呢？”
方颖摇摇头，“我过来就没看到她，可能有事去忙了。她这几天为了你，都没有休息过。”
说起顾如烟，方颖一副万分心疼的模样。
墨霆深眉心皱出一道刻痕，他瞥向旁边一脸心虚的冷翌。
冷翌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开口：“墨总，那个…少夫人知道你骗她的事了。”
闻言，墨霆深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出现了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