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东方皓月船中出了大事,伺候她的嬷嬷不见了!
众人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满歌当机立断,让几个会水的侍卫下江看一下,那些侍卫带着一艘小船离开南巡队伍二里地,再下江去查看。
终于在江底发现被各种水草缠着的柯嬷嬷。
事情被上报,东方皓月痛哭不已,要绘风搀扶着回船去。
内务府的人细细查了柯嬷嬷的卧房,再结合昨儿夜里巡逻侍卫的证言,得出了是柯嬷嬷深夜不小心落水的结论。
事情到这,已是告一段落。
东方皓月船中,绘风躺在自己床榻上,看着柯嬷嬷昔日睡觉的地方。
要怪只能怪你太忠心了。
“放心,”绘风翻了个身,“我很快就会下去陪你了。”
“还有你疼爱着长大的皓月公主,她也会下去陪着你,陪着她母后的。”
一个嬷嬷落水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满歌下了给柯嬷嬷的家人抚恤的懿旨,南巡的队伍又继续往前走着。
若无差错,今日下午就可以到圳州最大的码头处。
圳州最大的码头连着圳州最繁华的省。
从前,木太医离开京城后,选的就是圳州。
圳州离京城遥远,又是一个不算繁华的州,因而在此处做出些什么也难以引起京城的注意。
自木太医离开京城后,满歌与他便再无往来。
而一路上,满歌倒也听到了一些传言。
在圳州,有两个女人,一人是经商女奇才,一人是医术女天才,却都在行教育之事。
她们会提供上学堂所需要的一切东西,家中有适龄的孩儿都可以送过去。
唯一一个奇怪的要求就是,若家中有男有女,可以只送女娃去,但是断断不能只送男娃去。
若是隐瞒情况,那男娃哪怕是送来了,也要被遣回去。
因而,圳州由那两个女商人办起的几座学堂,倒是与其他的学堂大不一样。
一是束修(xiu)那是一块破布也可当得,二是里头有男娃有女娃,男女倒也算相当。
听闻也有不少父母与别的学堂的人去闹过。
平民百姓间,男子外出读书,女子在家操持家务,是他们这个朝代一直以来约定俗成的事情。
如今连女娃也要一并送过去,岂不是让家中少了人吗。
那那些家务活又该怎么办呢!
可无论他们怎么闹,那两个女商人都不肯让步哪怕半寸。
而她们的学堂本就是行善事,用不了当地地方官员出一分钱,反倒是她们在此处行商,要给地方交不少赋税。
更何况,行教育之事本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圳州的地方官倒也默认了她们的行为。
再者,若地方官员们真想做些什么,那她们一走了之,不肯留在圳州,留在他们管辖的地方,那不就是将功绩与银钱拱手让人吗!
因而,两个女商人的学堂开得倒也顺利。
且,又听闻她们已经隐隐有了要将这学堂开遍全圳州的打算。
一路听着这些消息的满歌只觉欣喜。
医术女天才,只怕说的就是木太医了。
善学堂,善学堂,倒也算一个好名字。
酉时。
船在圳州最大的码头处停下。
若思去领了晚膳回来,满歌正想要用,就听得桃枝通报,静好与絮晚来了。
满歌放下筷子,她知道她们二人过来的意图。
果不其然,她们就是来问那学堂的事情。
“叫善学堂,”满歌耐心答道,“与从前我们料想的一模一样,没有半分偏差。”
“那就好,那就好。”静好眼里噙满了泪水。
“没想到,才半年多的时间,竟然可以做得那么好。”
絮晚也松了一口气,“利民利官之事,自然是可以做得顺畅一些。”
“歌儿,今夜,或是明日,我想去善学堂看看。”
满歌笑意晏晏,“我也是要去看的。就一会吧,夜里去看,不要影响孩子们读书。”
“好。”絮晚应声。
静好在一旁挽着絮晚的手,“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好,”絮晚拍了拍静好的额头,“自然是我们一起去。”
满歌站起来,“都没用晚膳吧,不如拿过来一起用。”
“好啊,好啊,”静好十分兴奋,“这样,可以吃到好多不同的菜。”
满歌噗嗤一笑,“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用完晚膳,见东方宇盛又发了和从前一样的圣旨。
满歌三人稍微装扮了一下,就以普通妇人的身份出了门。
善学堂坐落在此处西南的一个角落,离码头不近,瞧着也不大。
满歌她们远远一路走来,只觉得双腿微微发软。
“倒是娇惯坏了。”絮晚捶了捶腿,笑道。
满歌一边握着絮晚的手,一边握着静好的手,安静地看着善学堂。
善学堂的旁边是一个小小的茶水铺。
掌柜的探出个脑袋,问满歌她们要不要喝茶。
“自然是要的,”满歌三人朝茶水铺走去,“可都有什么茶?”
那掌柜的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只说也没什么好茶,就那几样。
满歌将几文钱放在桌子上,“我们也不挑,烦请掌柜的看着上吧。”
茶很快就被呈了上来。
满歌轻呷一口,确实不是什么好茶。
“这里离繁华之处甚远,”见掌柜的闲着,满歌问道,“掌柜的茶铺为何开在这?”
“是善学堂里头的女商人请我过来开的。一个月给我半两银钱,平日里经营所得也是归我所有。”
掌柜的实诚,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半分欺瞒,“正是这里偏远,很多送了孩子过来上学的人累得口干舌燥,因而那女商人便让我来这开茶铺,也算是一个给他们歇息的地方。”
“可听闻来善学堂的学生都是穷苦人家的,怎么会舍得喝茶?”絮晚不解,径直问道。
“夫人说得不错,”掌柜的给她们续上茶,“正因如此,我这好茶不多,白水却是充足的。”
“方才也说了,主要是用作休息嘛。要不然,这么多人在学堂里面歇着,像个什么样。”
满歌微微点头,“如此看来,那女商人倒是十分有心了。”
“自然是,”掌柜的一脸钦佩,“我从未见过如此有善心的商人。”
“我本也是穷苦人家,如今她们招揽我过来,做了这小生意,倒也养得起一家老小。”
“平日里啊,这善学堂书声琅琅,若三位夫人白日里过来,就可以看着这样奇妙的盛况了!”
“奇妙?”静好抓住细节,疑惑发问。
那掌柜的大笑几声,“可不就是奇妙,这圳州,有哪家学堂,是可以男女声音各占一半的呢?”
“又有哪个学堂,舍得那样出钱,几乎每日都要进一批笔墨纸砚,听说,是行奖赏之事的。”
“每七日的早上啊,这里又会有人送来许多菜,布料与猪肉,听说,还是行奖赏之事的。”
“这里头的孩子啊,每七日回一次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