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沈亦安为了图凉快只着了一件薄纱，正在案牍前写着什么东西。
不知何时房间中多了一个人，在他说话时沈亦安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沈亦安问道：“是吗？都查出了些什么。”
来人根本就不敢抬头，额间不知何时竟有了一层薄汗。
那些秘密，他甚至不敢告诉沈亦安。
对于沈亦安对程南初的态度，他拿捏不准，但绝对低不到哪里去。
他就怕沈亦安为了替程南初保密，直接将知道内情的他灭口了。
“程南初，原名程书淮，乃京城程家人士……”
说到这里的时候，来人的心跳都快停了半拍。
偷偷抬眼瞄了一下沈亦安，发现她没有半分的异常，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心下感叹不已，不愧是公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面对身边的小侍卫突然变成早该死去多年的程家少主，怕是只有他们这位公主得知这爆炸消息才能如此淡定了吧！
当年所有人都在叹惋惊世绝伦的书淮公子就这样陨落了，却不想他会改头换面到这种地步。
只听见沈亦安沉声道：“继续。”
“属下已经查出，程……程公子入宫是为了探寻当年程家灭门的真相……”
他习惯了说程侍卫，一时之间改口还有些不习惯。
沈亦安越听她对情报系统神通广大的能力便越是佩服，真的就感觉这世上没有什么他们查不到的事情。
这不，连程南初进宫的目的都了解得一清二楚，甚至还查到一些她都不清楚的事情。
要是再给几个月时间，怕是连程南初几个月学会走路地都能给她查出来吧！
“本宫知道了，辛苦你们了，你先退下吧。”
“是。”
他恭敬地将证据放在了沈亦安下方的小桌子上，然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一如他来时那般，让人无从察觉。
等他离开后，沈亦安的信也终于写完了。
拿起再次细看一遍，确定万无一失，这才将它叠好放入事先准备好的木盒里。
这封信中，解释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一切，只为了以防万一。
她希望不会有用到它的一日。
夜已深，这时候宫内除了当值的宫人，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就连守夜的绿翠，都不免靠在门外睡着了。
听派去跟踪程南初的人来报，他前几日休沐的时候出宫了一趟。
最重要的是，期间有段时间将他跟丢了，后来他又莫名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内。
很显然，他们这是被他发现了不是吗？
或许是为了给她面子，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但不管怎么样，这份平静是很难维持下去了。
她以为程南初回来会找她问个明白，但是好几天过去了，却半分动静都没有。
这让沈亦安越来越看不懂了。
一如最开始，沈亦安也没有惊动任何人，来到了程南初平日休息的房间。
她才刚一进去，程南初的声音都在黑暗中响起，可把沈亦安给吓坏了。
他不是躺在床上的吗？
所以他根本就是没睡着？
“公主，您来了。”
“这么晚了，你这是在等本宫？”
沈亦安很好奇，他怎么知道她会选择在半夜的时间来，这样让她很尴尬唉。
有些显得她好像很喜欢夜间勇闯男人的房间似的。
“是的，属下已等候公主多日了。”
程南初也不清楚她什么时候会来，但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透过月光，沈亦安能看到他脸上的笃定。
她勾唇一笑，道：“既然如此，就请程南初你解释一下吧！”
说完，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夸张地恍然大悟。
“哦！不对，本宫应该叫你程书淮才是。”
果然……她知道了。
沈亦安将手中的证据扔向程南初，自己则坐到一遍慢悠悠地喝茶。
此时，该惊慌的人不是她了。
只是，让沈亦安没想到的是，程南初出乎意料的平静。
缓缓从床上起来，点燃房间的灯光。
在昏暗的烛光照耀下，整个房间一下都明亮了不少。
他这才往沈亦安这边过来，拿起桌上所谓的“证据”，随意地翻看了两页便放回了原位。
可是他开口说的话却让沈亦安完全摸不着头脑。
“公主，好长时间都没来过属下这里了吧！”
沈亦安没有回答，这和他身份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程南初不就不期望她能有什么反应，自顾自地继续道：“公主您都不知道，以前的您我都多厌恶……”
可是现在的你，我对你的喜欢也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后面这句话，程南初藏在了心底，没有说出口。
他的眼眸中闪耀着诡异的光芒，沈亦安怎么觉得慎得慌呢？
沈亦安蹙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程南初浅笑一下：“没什么，就是想感叹一下。”
一双眼眸将沈亦安的表情尽收眼底。
“所以呢，公主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又想如何呢？杀了我？还是……软禁我？”
沈亦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怎么觉得刚才程南初在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眼底居然跳跃着兴奋的火焰。
“本宫不想做什么，很早以前本宫就对你说过，本宫会帮你的。”
沈亦安再次强调她的目的。
她真的很心累，他怎么就不相信呢，她真的只是想帮他啊！
程南初笑着反问道：“帮我？公主，您是在说笑吧！”
沈亦安的疑惑更深了，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还会骗他不成。
“公主殿下，您可不要忘记，当年我程家的覆灭，你们皇室又如何撇的清关系？”
他的声音不大，可内容却振聋发聩。
沈亦安被他问得怔住了。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程家的下场，这可是她的父皇亲自下的旨意。
在一定程度上来算，她也算是他的仇人。
怎么会有人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仇人会帮助自己呢！
在这一刻，沈亦安突然通透了许多。
“我……”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公主，您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就请回吧！”
程南初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甚至转过身，就留一个背影给沈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