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卿穿着睡袍，长发散在肩膀上，睡眼惺忪，雪白的锁骨上隐隐露出暧昧的红痕，罕见的不修边幅。
棠蜜看着妹妹此刻的模样，忽然抬手一捧脸。
哎呀，妹妹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纵欲过度”四个字……
棠卿摇了下头，清醒了一下之后，看向坐在桌边的小姑娘，笑着唤，“小姐姐。”
棠蜜雪白的小脸红扑扑的，将盛了一碗汤给棠卿，“妹妹，快来喝汤，妈妈亲手熬得，对嗓子好……”
棠卿，“……”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棠卿泰然自若地走到餐桌前，拿起勺子吃早饭。
几分钟后，折兰律从里面走了出来。
相比较棠卿的不修边幅，折兰律衣衫完整，阴阴地扫了棠蜜一眼，将手上端着的汤放到棠卿手边。
棠卿抓住他的手，安抚地笑了下，“今天我要出门。”
她休养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出去走一走。
棠卿恢复视线之后，在锦城之内，折兰律不需要在担心她的安危，便轻轻地“嗯”了一声。
……
于是吃过早饭之后，棠卿换好衣服，便跟着棠蜜出门了。
棠蜜带她回了阮家。
三个月的相处，足够棠卿接受自己有父亲母亲弟弟的事实。
看到她的眼睛恢复之后，棠家人都十分高兴。
棠清颜的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虽然偶尔还有些不清醒，但大部分时候，她都能认出自己的女儿。
棠卿哄好自己的母亲之后，终于有精力来关注一下，锦城棠家的后续。
阮柠大抵是猜到了棠卿的心思，没等棠卿询问，便主动说起，“棠家那个假千金，已经被抓回来了。”
棠卿唇角一勾，这时间卡的真好。
她要回京城，走之前，得把锦城的事情收尾。
棠卿顺嘴问了句，“在哪里抓回来的？”
阮柠淡淡地说，“md一家赌场。”
“那个假千金运气不太好，她刚被救出境外，她那个生父就被底下的人给杀了。”
“她没了庇护后，被她生父的仇人给卖了。”
“直到国内的人发现她的行踪，才将人抓回来。”
阮柠说的轻描淡写，但其间经历，可想而知。
棠卿挑了下眉。
棠明漪的“女主光环”，这是终于失效了吗？
一个双眼失明的女人，被卖到境外会遭遇什么，想也知道。
不过棠卿对棠明漪并不同情。
被她害过的那些无辜的受害者，才更可怜。
阮柠见棠卿并未多想，唇角勾了下。
如果不是棠明漪被救回来的时候，已经被折磨的几乎没了人形，阮柠才不会告诉棠卿这些。
棠卿又问起了其他，“棠家其他人怎么样了？”
阮柠轻声道，“棠家家主因为偷税漏税，金额巨大，被判了终身监禁。”
“棠家剩下的三个人，没犯什么罪，已经被放了回去。”
阮柠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多出一丝讥诮，“棠家那位大少爷，直到此刻，还在护着那个假妹妹呢……”
棠卿之前还在好奇，棠明漪为什么没有用她的“女主光环”逃跑，原来是全用在了棠则身上。
她如今没有了任何庇护，还双眼失明，只能死死地扒着棠家唯一，还在乎她的棠则不放。
棠卿知道了想知道的，站了起来，“我去锦大看看。”
棠蜜自然是陪着妹妹出门。
两个小姑娘被司机送到锦大，棠卿去见了一下徐校长，跟班里的同学，一干人看到她恢复光明，都很为棠卿高兴。
棠卿办了退学手续之后，便带着棠蜜离开了锦大。
然后在锦大校门外，看到了棠炎。
棠炎看着棠卿流光溢彩的双眼，仿佛脱胎换骨般的气质……眼神有些恍惚。
原来没有失去眼睛的棠卿，这么漂亮……
棠蜜一看到棠家人，就跟竖起爪子的猫一样，满露戒备地抱住了棠卿。
小姑娘没忘记，这家人是专门来跟她抢妹妹的……
棠炎看了会儿，有些艰涩地出声，“棠卿，你能不能……跟我去见见妈妈？”
“她想……见你一面。”
棠卿笑了下，出乎意料，竟然同意了棠炎的请求。
“可以。”
棠炎原本没抱什么希望，听到棠卿答应的，还怔了下。
旋即，他脸上出现喜色。
棠蜜皱了皱眉头，但见妹妹答应了，还是没有反对，只是暗戳戳地，给姨父发了条信息，告了个小小的状。
棠卿带着棠蜜，随着棠炎来到了棠家大宅。
这座曾经，囚禁了棠卿四年的宅子。
棠卿出生在这里，也死在了这里。
棠炎大抵也是知道，这座宅子对于棠卿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便说道，“这个宅子已经被封了，很快就会被拍卖掉，它以后……不会存在了。”
棠卿对此，并未说什么。
她转身对棠蜜说，“小姐姐，在这里等我一下。”
棠蜜气鼓鼓地瞪着面前的宅子，叮嘱，“妹妹要早点儿下来，跟姐姐回家哦。”
棠卿温柔地笑了下，抬步朝着楼上走去。
她寻着棠卿的记忆，朝着棠家的客厅走去。
棠卿活着的时候，从未被允许过，在这座宅子里，抬起头看人。
如今，棠卿仿佛尊贵的客人们，朝着棠家前方方向走去，路上遇到的下人们，俱都不安又惧怕地看着她，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大抵是棠炎提前打了电话，赵明媚早早地在大厅里等着她。
她化了妆，穿着旗袍，盘着花白了一半的头发，尽量极力掩饰，还是控制不住忐忑与紧张。
一如四年前，棠卿被接过棠家时，那般模样。
如今时光流转，人物颠倒，曾经高高在上的人，成了那个惧怕瑟缩的人。
“卿卿……”赵明媚极力，想要对站在门口的女孩，绽放出一个属于母亲的，温柔的笑容，但大抵是她从未对棠卿做过慈母，那个笑容显得异样的别扭。
如果是真正的棠卿的话，此刻看到自己曾经高傲强势的母亲，如此卑微的模样，大抵是会有几分心软的。
但很可惜，她不是。
棠卿未曾踏进棠家正厅的门，淡淡地点了下头，“棠夫人。”
赵明媚表情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