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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华院东厢房,沈惠宁练完了一幅字,搁下笔,接过水碧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手,像是随口问道:“穗儿来过了吗?”

水碧接过沈惠宁擦完手的湿巾,低头回答:“傍晚的时候来的,偷偷摸摸进了麦子的院子,待了大半个时辰才走。”

沈惠宁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第二天早上,沈惠宁从江氏和老太太那里请安回来,麦子进来伺候她用早膳,期间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沈惠宁只当没看到。

用完早膳撤下后,麦子还未离开,磨磨蹭蹭的留在屋里,一脸犹豫的样子。

最后还是新绿开口道:“麦子,可是还有什么事?”

麦子闻言这才来到沈惠宁身边,犹豫半响才道:“小姐,我妹妹穗儿还想回咱们院里,想求小姐一个恩典,让她再回来。”又抬头连忙解释道:“不用给她安排多好的活,只要收留在院里,给她一口饭吃就是。”

昨日穗儿来找她,哭哭啼啼的说自己有多后悔离开蓉华院,她虽恼怒她捧高踩低,这个时候背叛小姐,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看她哭得那么可怜,终究是不忍心。

沈惠宁脸上没有多少表情,问道:“她为何又要回来了?”

麦子连忙回答:“说是在那边不习惯,还是小姐您宅心仁厚。”

“就只有这些?”

“就是这些啊!”麦子迷惑,还能有什么其他原因?

沈惠宁讽刺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水,面色淡淡道:“她既然已经入了秋水阁,那便是秋水阁的人了,她的事我可没有资格插手。”

麦子也只是厚着脸皮来求一求,见小姐不同意,也不敢再提,便要告退离开。

“告诉她,若想再回我蓉华院,便该拿出诚意来才是,叫她好好考虑,我也就只等今天这一天。”

麦子才到门口,便又听沈惠宁传来这一句,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只以为小姐是要穗儿自己来求她。

麦子找到穗儿,将沈惠宁的话告诉了她。

穗儿听后,本就憔悴的脸色更加煞白,她...她是知道什么了吗?

“小姐心善,你再多求求她,想来她就会让你回去了。”麦子还在碎碎念,穗儿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麦子也察觉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你这就和我去蓉华院,好好求求小姐,真心悔过,小姐定会原谅你的。”

穗儿回神,挣开麦子的手,慌乱道:“我晓得了,你再让我想想。”

麦子闻言愠怒,“想什么?你要是还磨磨蹭蹭的,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穗儿含糊搪塞她几句,便转身跑了。

回到自己屋子,穗儿还在心神不宁,昨天她胆战心惊了一个晚上,根本不敢合眼,这会儿又得知沈惠宁这模棱两可的话,更是心神不宁。

“穗儿姐姐在吗!”这时外面有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

穗儿打开房门,见是一个脸生的小丫鬟,问道:“有什么事?”

小丫鬟向她行了一礼,笑道:“穗儿姐姐,姨娘买了许多永和斋的糕点,心疼我们院里的人,分了一些赏赐下来,这一份是赵妈妈特意叮嘱留给你的,叫我给你送来。”

穗儿接过她递过来的食盒,笑着道了谢。

小丫鬟任务完成,便告辞离开了。

穗儿提着食盒回到屋内,将食盒放到桌子上,脸色阴晴不定,半响出了屋子,再回来时手里抱了只鸽子,这是她去厨房找来的肉鸽。

她打开桌上的食盒,将里面的糕点端出来,拿出一块碾成细沫,洒在鸽子面前,看着鸽子吃了下去。

她紧张的盯着鸽子的反应,那鸽子吃了糕点后,半刻钟不到的时间,竟扑腾着倒地而亡。

穗儿脸色大变,惊骇地打翻了食盒,嘴里喃喃:“她果然要害我。”再也不敢有任何拖延,她跌跌撞撞的拉开房门,朝蓉华院跑去......

天香楼二楼,靠拐角间一间偏僻的包房内,一名身着粗衣戴着帷帽的妇人将一沓银票放到桌上,

“这是一千两银票,比你要的还多了一倍,拿了这些钱快些离开,永远也不要再踏足京城。”赵妈妈语音冰冷。

牛大柱双眼放光的看着那些银票,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将银票搂入怀中,一张张清点起来。

赵妈妈厌恶的看着他贪婪的模样。

牛大柱点清楚数量后,满意的将银票收入怀中道:“放心,有了这些钱,我绝对走得远远的,再也不来打扰她。”

又嘿嘿猥琐一笑,“说起来我与婉娘到底是好过一场,今日之后就是死生不复相见,她也不来与我见上一面?”

赵妈妈脸一下沉了下来,一掌拍在桌上,呵斥:“你嘴巴放干净点,姨娘的闺名也是你能叫的?若再胡言乱语,走漏出风声,我们定饶不了你。”

牛大柱嘴撇了撇,满脸不屑,但到底也没有出言反驳。

待赵妈妈离去之后,牛大柱也迫不及待的起身,出门右转,推门进了隔壁的一个包间。

才进去,牛大柱便一脸感激的对里面的一位年轻男子抱拳道谢道:“高兄弟,多亏了你这些日子以来的帮扶,小弟我是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你我一见如故,不过是略尽薄力罢了。”这和牛大柱说话的兄弟,竟是帮沈惠宁打点农庄的小高管事。

“大柱兄,如今你事已了,可是不日就要离开了。”小高管事拉着牛大柱坐了下来,开口询问。

牛大柱喜不自胜的点头,“银子已经到手了,自然是要离开。”

小高管事笑了笑道:“大柱兄难得来京城一趟,你我有缘相交,既是离别在即,我做东,请你在这京城好好玩乐一番,便当是为你践行了。”

牛大柱一想,是啊,自己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京城,以后只怕也没机会再来了,如今他又有了钱,何不好好享受一番再离开,当即大手一挥,豪放道:“这几日高兄弟供我吃又供我喝的,哪能再让兄弟你破费,哥哥我如今有钱,换我来请你了。”

两人谦让一番,最终小高管事含笑道:“既是如此,盛情难却,小弟便却之不恭了。”

当日两人便到了全京城最大的群芳院,群芳院里的繁华似锦,牛大柱哪里见过,迷倒在温柔乡中,到了傍晚已是醉得一塌糊涂。

一名女妓扶着醉得走不直路的他往厢房里去,虽然已经喝得分不清南北,牛大柱的手还是不老实,在女妓的身上摸来摸去,进了厢房,更是急不可耐的朝她扑去。

“大爷别急啊,奴家还有更好玩的,就由奴家来伺候你就是。”

女妓娇滴滴的声音叫他软了骨头,牛大柱晕晕乎乎的由她摆弄,将自己绑在了床上。

那女妓将他绑好后,却一下子冷了脸色,没有再和他腻歪,起身站到一边,冷冷的看着他,一名蒙着脸的男人从床下钻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尖刀。

牛大柱本还奇怪,见此情形酒都吓醒了大半,色厉内荏的喝问:“你是何人?”

那蒙面人低低的阴笑:“自是取你性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