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看了眼这笑眯眯的小崽子，笑得是比谁都无辜，可动起手来可是比谁都干脆。
“行了，有事说事。”楚渊才不信这小子来探望的鬼话。
楚暮秋咂吧咂吧嘴，道：“还真有个事儿。皇叔，我刚得到个消息。”
楚渊抬眸，他继续道：“楚仲吕那厮大概是想和大梁联手了。”
楚暮秋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听完，楚渊陷入沉思，“他这是等不及要拿下康宋了？”
楚暮秋道：“如今康宋东边正在和东蛮开战，连带着周边靠边的地区也有一些小国骚动，南边大梁已经出兵了，这仗早晚得打起来，楚仲吕大概是想趁乱捞一波。”
“前段时间你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不然他大概早就出兵攻宋了。”楚渊看了他一眼。
楚暮秋大方承认，“没办法，我要是不拖住，真打起来了，宋将离得杀了我。”
听到宋将离三个字，楚渊忍不住挑眉。
哪怕先前楚暮秋在来找他合作的时候就坦白了自己和那康宋质子的关系，但如今每每听起楚暮秋提起那质子的时候，他仍觉得意外。
“本王倒是没想到，那质子还有这样大的本事。”
楚暮秋从善如流：“那可不！皇叔信我，不亏。”
楚渊：“……”
“那依皇叔看来，我们何时动手更好？”楚暮秋继续刚刚的话题。
楚渊神情严肃了几分：“尽快吧。宫中已经传来消息，陛下大概是撑不了多久了，不能让太子有机会对康宋出手……”
话音落下，两人陷入沉思，对视一眼后，楚暮秋才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皇叔带路吧。”
楚渊：“？”
楚渊问：“带什么路？”
楚暮秋一脸平静：“天聊完了，现在该办正事儿了，皇叔也该带我去看看我那堂弟呀！毕竟药材可是我提供的，再怎么说，还是得去关心关心他恢复得如何吧。前段时间听说皇婶已经想到法子让怀清走路了。”
楚渊：“……”
不过说起来，先前楚暮秋也经常来看望楚怀清，想了想，楚渊便负手转身，道：“随本王来吧，别声张。”
楚暮秋一挑眉，“哟，皇叔，怀清和皇婶还生您气呢？”
“……”楚渊冷冷瞪他一眼，“你想现在就滚？”
楚暮秋一缩脖子，怕是怕的，但贱也在犯，他悄声道：“当年的事情皇婶他们不是都已经原谅皇叔你了么？”
楚渊无言片刻。
这崽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素虽然带着苏怀清回来了，也让苏怀清改姓成了楚怀清，但楚渊知道，这母子俩心中仍是芥蒂着当年他差点害死女儿一事。
不过……想到先前自己设计见过一面的乖女儿，楚渊自己都不能释怀，又如何去求得妻儿的原谅？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距离楚怀清屋外不远的地方。
楚怀清已经练习了许久，大氅已经脱下，旁边鸭蛋帮忙抱着，同时紧张地看着他继续走。
两人默契地停下来。
楚暮秋倒是知道自家皇叔那些事情，此时见状便猜到，皇叔还是被皇婶和堂弟孤立着，想了想，他出了个主意道：“皇叔，既然皇婶他们是因为我那素未谋面的堂妹生你的气，你怎么就不把堂妹也接过来呢？”
楚渊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正要接话，一道女声强势插话。
“接过来？哼！他不害死我女儿就不错了，还接过来？接过来干嘛？给他当第二回靶子么？！”
苏素看楚渊是一万个不爽，此时连带着看楚暮秋的眼神也不友好。
还好楚暮秋不要脸，这会儿他依旧能对着满脸不悦的苏素笑嘻嘻道：“皇婶。”
苏素到底是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人难听的话。要不是看在治好怀清的那关键药材是这三皇子找到的，她早就把俩人赶出去了！
什么三皇子，什么狗屁王爷！她最讨厌这一套了！
苏素面无表情地从两人面前走过，连个眼神都没给楚渊。
一旁楚暮秋看得连连乍舌，坊间传闻瑞王爷和王妃恩爱至极……咦，传言不可尽信。
感觉到楚暮秋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楚渊：“……”
楚渊：“人也看了，话也说了，你可以滚了。”
“那皇叔可要暗中帮帮我啊。”楚暮秋眨眨眼，听话地滚了。
楚渊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看着苏素已经将儿子送回房去，他想了想，还是在外面等了会儿。
苏素给儿子换了药，出来竟看到楚渊还在外面待着，她翻了个白眼儿，走得飞快。
“……”楚渊默了默，没去追妻子，而是转身进了儿子的房间。
尽管楚怀清已经可以站起来了，但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这会儿换了药，他便又坐会轮椅上去。
看着安静走进房间的楚渊，楚怀清视线依旧落在膝上的书册上，语气冷淡道：“父亲，有事吗？”
楚渊虽然习惯妻儿的冷淡，但此时他还是感觉到略微尴尬，最后硬着头皮在一旁坐下，伴随着楚怀清翻页的动静，楚渊叹息一声，开口了。
“怀清啊……”然而刚说几个字，见儿子半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楚渊那一通道歉又没了声儿。
他也不止一次地表示自己知错了，但这母子俩一个比一个冷漠。苏素好歹还会发个火，这个儿子连个反应都不会给，楚渊心里堵了堵。
又是一页翻书声。
楚渊捏了捏茶杯，最后只说了一句：“梨梨那边，你们且放心。康宋那边我已经派人在她身边跟着了。”
听到关于小妹的消息，楚怀清终于舍得抬眸，尽管他在刻意掩饰，但楚渊还是发现向来冷漠的儿子此时有了情绪波动。
楚渊心领神会，多说了几句：“你们走后梨梨就去从军了，我派了人一路跟着她——”
“啪”地一声，房门被暴力地推开，苏素皱着眉，一脸怒样地走到了楚渊面前，冷笑连连：“你还敢派人去？你怎么敢啊！”
上一次儿子要去从军，最后却意外双腿毒发，因着同行人中有同村相识的人，梨梨懂事，主动说要替兄长去从军，她这个做娘的怎么放心得了？遂安排人手保护女儿从军，只盼着女儿平平安安地回来……结果呢？结果楚渊这厮也派了人！
不派还好，一派就成了活靶子！不仅自己派去的人全灭，还连累了她的人！最后害得女儿身边连个高手都没用，苏素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只恨自己分身乏术！
如今听到楚渊又派了人去女儿身边，苏素杀人的心都有了。
楚怀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自家娘亲说着说着就动手揪住了父亲的领子……楚怀清选择沉默。
楚渊也被揪得一愣，正要让妻子先松手，但抬眼就看到苏素眼睛都红了，他动作一顿，最后只是拍了拍妻子后背。
“素娘，信我这一回。”楚渊沉声道，“我不会再让你们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