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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小柳公公来啦?”

见柳禾请安,夏英不顾身侧刺来的警告视线,笑眯眯地朝她凑了过去。

“怎么,是关心我家阿砚的伤势,特意来探望的?”

生怕他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柳禾忙向后退了两步。

“夏英,”长胥砚拧眉瞥了他一眼,冷声警告,“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等我消息。”

“哦……把我支开。”

夏英嬉皮笑脸地抛了个媚眼,一副他什么都懂的表情。

见他离开,柳禾长长松了口气。

“来做什么?”

略微松垮的玄袍越发衬得男人身姿颀长,他就那样静静看着她,冷峻阴鸷的面庞下温情隐隐。

柳禾抬起手里的补药,向他说明了来意。

出乎意料地。

听闻皇后送了补药来,长胥砚并没有面露不屑,而是默默别开了视线。

“……皇后有心了。”

柳禾愣愣地眨了眨眼。

因着离世母妃和妹妹的缘故,长胥砚不仅对栾贵妃恨之入骨,对皇后亦是心有怨怼。

若换了从前,他断然不会为这么点小恩小惠动容。

“……很意外?”男人神色淡然,随口解释,“皇后待你如亲子,我若不恭敬些,岂非令你两头为难。”

这个理由倒是出人意料,却也让柳禾的心不自觉软了软。

“扶我进屋。”

见长胥砚冲自己伸出手,柳禾忙上前去扶住。

眼下他伤势未愈,不宜站立太久。

谁料柳禾刚搭住他的手臂,却见某人浑身卸了力般地压在了她身上。

温热的气息喷洒上耳廓,像久别的情人在呓语。

“多日未见……我好想你。”

柳禾身子一僵。

……又来了。

见她反应淡淡的,长胥砚不悦拧眉,随口道:“听闻虞小将军回宫,你可有与他打过照面?”

柳禾没吭声,静静扶着他往屋里去。

她哪能不知长胥砚在担心什么。

只是很可惜,他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

虞沉那小子非但对她死缠烂打,就连她女儿身的秘密都被他给看穿了。

“怎么不说话?”男人的眉心拧得越来越深,神情间也有些紧张,“他纠缠你了?”

虞沉性子风流,最会沾花惹草。

断然不能让他靠近小柳。

“怎么纠缠?”小太监瞥了眼箍住自己腰身的手臂,抬起头看他,“像二殿下一样吗?”

长胥砚一哽。

趁着男人自知理亏的空档,柳禾将他扶到了床上。

可人虽乖乖躺下了,扣着她手腕的手却依旧执拗,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奴才是来送东西的,如今东西也送了,得……”

话未说完,就被他用别的事打断了。

“栾芳菲那个贱人前段时间在南苑上吊自缢了,此事你可知道?”

柳禾一愣。

栾贵妃……死了?

虽被贬斥为庶人,可栾氏仍有母家在身后撑腰,吃穿用度不会被太过苛待。

更何况唯一的儿子还在宫里,按照她的性子,应当不会轻易寻死才对。

忽地想到什么,柳禾拧眉看向床上的男人。

“该不会是……”

长胥砚眉心紧锁。

“这般看着我作甚?又不是我弄死的她。”

虽然……

他倒是的确有过这个打算。

一想到那个害死了自己母妃和妹妹的贱人还没被慢慢折磨就死了,他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柳禾心下唏嘘,忍不住叹了口气。

栾贵妃作恶太多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六皇子长胥寒。

年纪小小就没了生母,也不知对日后的性格是否有影响。

“叹什么气?”男人微凉的掌心包裹住了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栾氏那贱人害你数次,难不成你还舍不得?”

他的小柳绝不该是如此优柔之人。

“怎么会舍不得她,”柳禾立马否认,“我只是在想孩子……”

“孩子?”

似是忽然想到什么,男人略略挑眉,亲昵地勾住了小太监不堪一握的纤腰。

“我先前与你说的那些,你可考虑清楚了?”

先前说的那些?

柳禾愣怔了片刻,瞬间反应过来。

是前段时间他说的那些什么男人生子之类的话。

且不说传闻究竟真不真实,就算真有男人生孩子的办法,她也总觉得膈应。

“殿下若没什么正事,我该回去了。”

毫不迟疑地甩开了男人的手,柳禾起身欲去。

长胥砚自是不能让她如愿,身子往前一探,径自把头枕在了她腿上。

“一生气就走,好狠心的太监……”

在她腿上寻了个合适的姿势,男人的语气缓了几分。

“若是不想听,我不说就是了。”

说话间,长胥砚双眼轻合,乖巧温顺的模样哪里还找得到半点初见时的阴森气。

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柳禾微微愣怔。

不知从何时起——

这位最容易将她弄死的二皇子渐渐转了性,恰如一条被拔了獠牙的蛇,冰冷却无害。

她最初对他的恐惧,亦全然消散无踪。

这是长胥砚对她的偏爱。

而她既对他无心,自然不能让他一直对自己抱有幻想,甚至利用他的感情索取什么。

这对长胥砚不公平。

“殿下,”她轻声叹息,正色几分,“有些事情还是要与您说清楚,我对殿下……”

“别说,”男人随口打断,沉沉合上眼,“我不想听。”

依着他对小柳的了解,接下来要说的只怕又是他最熟悉的拒绝之言。

倒不如不听的好。

这样想着,他随口转开了话题。

“端午猎日将至,我身上有伤不能前往,到时你也寻个由头,留在宫里陪我。”

语气分外强势。

此次围猎太子和虞沉皆会随父皇前去,不管是哪一个拎出来,她都不想让小柳与其接触。

又拉扯了半天。

长胥砚总算松了口放她离开。

回阳华阁的路上,柳禾细细思索着他的话。

围猎……

还是不去的好。

倒不是怕自己不听老二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实在是她每次出宫都会有意外。

不是被绑架就是被刺杀,趴在草稞子里也能遇见劫匪。

巧到简直像是有人写好了剧本塞给她似的。

柳禾思来想去——

还是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最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