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还带着嘲讽的意味，说话时微微摇头。毫不掩饰他的不赞赏。
程之想，还真是和以前一样的冷静决绝。以及，批判起来丝毫不给人留余地。
他总是太过清醒，又足够狠心。
但程之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不无道理。孟来与赵嘉的恋情被曝光，就是个无解题。
就像她自己的粉丝们，明里暗里提醒她：“可以找男朋友了。”
这件事对孟来的事业来说不会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最多也只是部分粉丝会瞧不上这位“姐夫”罢了。
但对选秀翻红的赵嘉来说，是致命的事业打击。处理不好甚至会把他如今的大好局面一朝打回原形。
确实是，不该开始的。起码不该在这个时候开始，并被人拍到。
但话又说回来。世上有多少人能够不受情绪所动，被欲念影响，做出最正确到无情的决定呢。
敲门声响，酒店送餐过来。
程之心里乱成一团，急急起身抢先去迎。正要开门却被周于拉回到他的身后。
“你不方便。”
程之笑着退后，以为他是怕自己被认出来与男人共处一室。
她走进边上的衣帽间，正对着镜子观察皮肤状态。目光下移……这才明白他说的“不方便”可能还有一层意思。
刚刚穿上裙子后就随手套上浴袍，她根本没注意到裙子前襟处的扣子没有全部扣上。
熬了几个大夜后面色稍显疲惫，但脖颈往下还是雪白一片。
周于刚刚亲手调整的松紧位置正好，鱼骨托起春光，白嫩嫩、软弹弹。
程之赶紧将前襟的扣子全部系好。又整理了一下才从衣帽间走出来。
餐食已经摆好，周于正在布筷。
程之面色如常，走过来意外地发现还有参鸡汤。她惊喜道：“我不知道酒店也有！”
周于替她装了碗汤，体贴地撇去最上面一层的油腻，这才回：“酒店没有。这参鸡汤是让他们去买的，不知道是不是你想喝的那家。”
程之是刚到东北第一天，剧组聚餐时喝了几口参鸡汤，觉得难得的味道很好，鲜美不腥，才一直记在心里。
本来只是因为觉得好喝想让周于也尝一下，刚刚才提起参鸡汤。
却没想到他误以为是自己想喝，如此大费周章。
其实就算去店里，她可能也只是和上次聚餐一样浅尝两口。参鸡汤这种高热量的东西对她来说，多喝几口都是罪恶。
在周于等待她评价的眼神中，程之竟喝下去大半碗。
“嗯，好喝！应该就是那家。”她笑弯了眼，“附近最出名的参鸡汤就是他们家，酒店肯定也知道。”
周于拿起勺子，正要再给程之添一碗，她的手机又一次响起。
程之面色一变，站起来走到窗边接电话。
刚接通咏姐就开门见山道：“程之，你和孟来私交好，帮我劝劝她。”
她语气严肃，毫无商量余地，“这事只能等淡下去后，官宣他们分手。”
“男爱豆的生命力，还不如你们女明星长。有了感情生活就是死罪。”
程之何尝不知道，低声应着：“嗯。”
咏姐叹了一口气：“你……平时也注意点，私人生活还是尽量不要被曝光。”
程之自接到孟来电话后，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静不下来，此刻隐隐的担心更被放大。“咏姐，要是我有一天被……”
她话没说完就被咏姐打断：“没事，就算被爆出来，你的情况也好说。只说是正常恋爱就行。”
“没有真凭实据的，谁也不能就盖章定论包养关系。”
“只是，尽量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了，我先忙了。孟来那边就拜托你。”
包养关系。
被如此直白地说出来，程之竟没有想象中的反感。她好像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定义。
并逐渐降低自己的底线。
比如，在验证了心中的猜想，证实周于的“初恋情节”后，她的心里只有悲哀，没有感动。
可她还是能佯装无事，微笑以对。
没了心理包袱后，反而表现得更像个合格的金丝雀。
就像现在，程之挂完咏姐的电话，背过身就看见周于站在桌边，低着头耐心地听着电话，适时地给出一两句建议。
她走上前去，递过一杯水。
周于接过，手指在玻璃杯上轻轻摩挲着，语速不变，继续传达命令。
挂了电话后才看向程之，“继续吃饭？”
可汤也冷了，面也坨了。
淡黄色的鸡汤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皮。像秋风吹皱的老人的皮肤，激不起人半点儿兴致。
周于却能够面不改色，大口吃掉已经没什么味道的面。
年底了，周于的工作明显很忙。
刚刚电话来之前他就时不时地拿起手机回消息。
回完消息后再看向程之，回答着她的话。
“嗯，鸡汤是很好喝。”
“这面也不错，你尝一口。”
程之拿筷子拣着蔬菜吃，回想着刚刚听到的几句周于的通话内容，似乎是什么很着急的工作安排。
真心实意道：“你这几天很忙吧？谢谢你跑这一趟。”
周于又吃掉一大口面，用纸巾擦了嘴巴和手，才转过身从包中把文件拿出来，“怕你有不懂的，还是我来一趟解释给你听。”
他翻开一页，正要向程之解释内容。
程之已经转开笔帽，准确找到下方需要她签名的空白处，唰唰地签上名。
“还要签哪里？”
周于完全没想到程之会问都不问直接签名，在半空中悬指着文字的手指僵硬起来。
“你都不看看，也不问问吗？”
她很是随意，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没事，你又不会害我。”
周于不知道该夸她还是骂她。
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也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自己盲目信任。
算起来，他们相识、走到一起，也就三个多月。除去最近程之进组的时间，真正算起来在一起的时间才只有一个多月。
她怎么能，怎么能！这样无条件地信任他。
又或者，这是她的另一种讨他欢心的方式？
周于抽走文件，严肃道：“这样不行，签名的东西一定要细细看过。”
“当然，我不会害你。但你签东西……不能这么随意。”
程之对他直接抽走文件的动作表达不满。
下意识做出要抢的动作，又悻悻地收回手，低着头嘟囔。
“嗯，我知道。”
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我相信你，也懒得看。”
她站起来手撑在桌面上，笑着靠近周于，诱惑道：“我们，早点签完早点睡觉？”
就算系上了前襟的扣子，这样俯身的动作，她心里清楚周于会看见什么样的画面。
刚刚他给自己系鱼骨胸衣时，明明看到了却没有出声提醒，还慢条斯理地替她整理。
程之想，他应该不是完全没有想法的。
果然，他的视线不受控地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