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星和唐陌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
十二月份的天气，带着刺骨的凉意。
林可星在前，唐陌跟在她后面。
大街上洋溢着圣诞节的气息，商场门口有一棵大大的圣诞树，好多年轻人在树下拍照。
林可星在圣诞树下停住脚步，她抬头，望着商场上巨大的招牌。
霓虹灯开始闪烁，林可星的眼底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你等我一下。”唐陌对林可星说，因为天气太冷，他的耳朵有些红，说话时带着哈气。
林可星站在商场门口，看着人来人往。
大家的脸上带着幸福和笑容，林可星觉得自己此时的状态是不是有些扫兴。
所有人都在笑，只有她，耷拉着一张脸。
她伸出两根手指，顶住唇角，向上拉出微笑的弧度。
“冷不冷。”唐陌从街的另外一头跑过来，手上拿着红色的格子围巾，白色的手套，以及一杯热奶茶。
他把热奶茶塞进林可星的手里，“拿着这个捂一下手。”
然后他把围巾给林可星围上，让林可星戴上手套。
唐陌默默地做着这一切。
理所应当，不求回报。
林可星：“你怎么不给自己买？”
唐陌：“我一个男生，又不怕冷。”
林可星盯着唐陌越来越红的耳朵，她把一只手套摘下来，放进唐陌的手里，“我们一人一只。”
唐陌笑笑，也没推辞，拿着手套就戴上了。
“想去哪里？”唐陌侧头看她，“或者送你回家？”
林可星深呼一口气，“唐陌，我爸爸要死了。”
唐陌愣住了，“怎么……”
怎么会这样，他一直以为林可星的爸爸已经不在了。
“他得了癌症，治不好了。”林可星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但是眼睛却黯淡下来，“他早就不要我和妈妈了，我恨他。”
“恨”这种情感可以用在坏人、敌人身上，但是有些人不知道，它也可以用在以前深爱的亲人身上。
林可星第一次把心底的感受淋漓尽致得表达出来，而且还是这么阴暗的想法。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和唐陌可以说出口，还是这么轻松。
大概是唐陌一直在给她源源不断的安全感，她根本不怕他知道。
又或者她想撕开自己，让他看到真实的自己，就算唐陌会因此远离她，她也不后悔。
“我很高兴，你可以和我说这些。”在惊讶之余，唐陌更多的是欣慰。
原来她今天一直难过，是因为这件事。
但是真的只有恨吗，如果只是纯粹的恨，她应该会感到开心吧。
唐陌点点头，“那你想干什么？”
林可星顿了顿，“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去看他最后一面。”
“我恨他。”林可星看向远方，“我不能背叛妈妈。”
“可是，如果你对你爸爸的情感只有恨，你就不会这么矛盾了。不是吗？”
唐陌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看到她的心里。
“我不知道。”林可星嗫嚅道。
“你知道。”唐陌俯下身，抓住她的肩膀，“不要逃避。”
唐陌的气息带着压迫感，林可星一下子慌张起来。
有一种秘密被窥探的感觉。
“你想去看他，你非常难过。”唐陌直接了当地说出了林可星内心的想法，以及她现在的情绪。
林可星愣住了。
唐陌看穿了她。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小丑，口口声声说不是，但心里想得却不是这样。
仿佛在作秀。
林可星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带你去见他。”唐陌拽着林可星的手就往前走。
“不行。”林可星甩开唐陌的手，“要是被妈妈知道……”
“你自己的想法最重要。”唐陌打断她的话，“不然以后可能会后悔。”
林可星迟疑的看着眼前执着的男生。
唐陌的目光十分恳切，既是鼓励也是支持。
半晌。
林可星轻轻的点点头。
唐陌：“今天有些晚了，明天我们早点出发。”
林可星趁楚玉英睡着的时候，给姑姑打了一个电话。
姑姑告诉了她林东阳所在的城市和医院。
林可星查了下机票，看了下路程时间，也不算远，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
给唐陌发了地址，林可星就早早上床了。
和陈静琪串通好了，编了一个妈妈不会拒绝的理由。
陈静琪的父母出差，家里只有她自己，自己在家比较怕，只好叫林可星去作伴。
一切准备妥当，但是林可星的心依旧忐忑。
这么多年没见林东阳，她不知道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谁让你抛弃我和妈妈，你真是活该。”
在梦里，林可星对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病人，说出了这么绝情的一句话。
林东阳睁大眼睛看着她，无力且空洞。
林可星像是赢了一场比赛一样，骄傲的走出病房。
她觉得为妈妈，为自己报了仇。
但是不知为何，心脏突然痛得喘不过气来，林可星扶着胸口，倒在地上。
从梦中惊醒，林可星摸了一下被泪水打湿的脸庞。
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梦到林东阳，她都是哭着醒来的。
不被爱的小孩永远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抛弃。
爱也不爱仿佛是大人开的一个玩笑。
天亮了。
林可星拿着证件打车到了机场。
唐陌早早地在那儿等着她，一看见林可星，便把从机场的麦当劳里买的早餐递给林可星，“随便吃几口，别饿着肚子，我们马上就要登机了。”
林可星说了声“谢谢”，把早餐分给唐陌一半。
“其实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唐陌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林可星硬是把猪柳蛋堡塞进唐陌的手里，“还是吃一些吧，对身体好。”
林可星不小心碰到了唐陌的手。
他的手有些干燥，但是很温暖。
“别趁机占我便宜。”唐陌勾勾嘴唇，玩味地看着林可星。
林可星丢了一记白眼过去。
飞机起飞。林可星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云朵。
一旁的唐陌看着她。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唐陌在背包了翻了翻，掏出一本杂志。
是这个月的《漫咖》。
林可星接过杂志，她的心被幸福感团团包围，但同时还有巨大的恐慌，“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唐陌神色淡然，“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林可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