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陌的眼神直勾勾得，像是能摄住人的心魂一般。
林可星垂眸，随手摆弄几下桌子上的笔袋，说：“真没什么。”
随之又接了一句，“只是普通的感动而已。”
唐陌顿了下，又问道：“真的没事？”
林可星摆摆手，“当然。”
有些事，没有必要告诉任何人。
因为不知道在他人的心里，会将你视作秘密的事当成消遣，还是笑话。
就算那个人可以认真地听完，但自己除了给他带来负能量，让他跟着你难过，还能怎么样呢。
有些事发生就发生了，永远不能再来一次。
剩下的只有在某些熟悉的场景里突然冒出的细小的情绪，像玻璃碎渣一样，刺痛手掌，连带着心脏也会隐隐作痛。
在黑暗中，唐陌默默地感知着林可星的情绪，她乖乖地坐在那里，盯着屏幕，一言不发。
眼神空洞地近似麻木。
那是她偶尔会露出的表情。
在某些时候，猝不及防地，忧伤攀上她秀气的眉毛。
但它常常不会停留太久，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就像不断流逝的时间，伸出手永远都抓不住。
林可星的情绪也是如此，那些细碎的情感就那样真实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唐陌永远找不到证据去告诉林可星：嘿，你瞧，它明明发生了，你耍赖也没用。
但他知道，抓不住不代表它没发生。
林可星一定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习惯性地懂事，习惯性地不依赖任何人。
唐陌想让林可星依赖他，就如同他也想去依赖她一样。
喜悦和你一起分享，难过也是。
但是林可星总是习惯性地将所有人推走，在自己的世界里难过，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当然也包括他。
“林可星。”唐陌叫了她的名字，语气没有往常的慵懒，反而有些严肃。
电影到了尾声，屏幕上滚动着演员的名字，画面的背景是黑色的。
整个教室陷入了黑暗当中。
林可星感受到唐陌的呼吸声，他好像在她的耳边。
“你想自己待着的时候，我可以在一旁守着你吗？”
“我保证，一句废话都不说。”
林可星一怔，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他看出来了。
她拒绝了他想要倾听的好意。
但是唐陌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希望在她难过的时候，可以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林可星怔怔地感受着耳边传来的带着节奏的呼吸声。
安静而平缓，是她觉得最安心的存在。
第二天早上，林可星一直在等着陆君珩来上学，她想知道他昨天怎么了，下午都没来上学。
其实她比较担心是不是自己在无意间惹到了他，不然他怎么明明在门口也不进教室。
早自习快结束的时候，林可星看见陆君珩斜挎着书包出现在教室门口。
她站起来招招手，示意陆君珩过来一下。
陆君珩揉揉眼睛，顶着有些乱的栗色头发，径直冲林可星走过来。
林可星：“昨天下午你怎么没来上学，我们晚自习看了两个电影呢，你都错过了。”
陆君珩抓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为了迎接计算机比赛，老师昨天组织了一场临时培训，我听到就赶过去了。”
“临时培训？”林可星睁大了眼睛。
陆君珩回答：“对，下周我就要去省里比赛。”
“那好呀！你一定要加油！”林可星如释负重，她对陆君珩笑了笑。
在陆君珩的眼里，林可星的笑颜仿佛二月的春风，带着无尽的暖意。
还好，不是她惹到了陆君珩。林可星暗暗松了一口气。
陆君珩看了一眼林可星的水杯，上面的漆掉了一块。
他把肩上的书包拿下来，翻了几下，拿出了一个水杯，和林可星桌子上的一模一样。
“我把你的杯子弄坏了吧。”陆君珩递给林可星，“不好意思。”
林可星：“没关系的，还能用。”
她觉得真的不用换新的，就是外表坏了点儿，里面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陆君珩见林可星不接，他直接把新杯子放在桌子上，顺手拿走了掉漆的杯子。
“这个是我的了。”他的眼眸带着笑意，拿着手里的杯子，迈开长腿，向他的座位走去。
林可星的一声“真不用”还没说出口，陆君珩已经转身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了。
霎时间，上课铃声响起。
林可星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沉甸甸的，里面的水竟然是满的！
打开之后，热水冒着腾腾热气，很明显是陆君珩在楼下接满了水拿上来的。
他真的是一个非常贴心的男孩子，林可星想，在那么破碎的家庭里生活，性格却又这么温柔细腻，应该很不容易吧。
下午的体育课上，陆君珩找到林可星：“可星，放学一起走吧，我有事和你说。”
林可星从漫画杂志里抬起了头，她顿了顿，想了一下放学之后好像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于是就答应了。
唐陌这个时候从林可星的座位旁经过，他从鼻孔里轻哼了一下。
然后他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盯着林可星：“什么人你都敢跟着走啊。”
林可星有点懵：“陆君珩又不是坏人啊。”
唐陌的嘴角拉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谁知道了，可能是人贩子也不一定。”
“把你拐跑了卖到山沟沟里可别哭，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他俯下身，双手撑着桌子，直视着林可星的眼睛。
一旁的陆君珩嘴角抽搐了许久，唐陌这家伙真是不礼貌啊，他人还在旁边呢就开始编派他的瞎话。
陆君珩勉强扯开了嘴角：“唐陌同学，你说这话就有些夸张了，我怎么可能是人贩子。”
闻言，唐陌直起身，侧头看了看陆君珩，然后勾了勾嘴唇，满是讥讽，“那有什么话现在不能说，非要约人家小姑娘单独说。”
“怕是——”他的声音拉长，“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吧。”
陆君珩的脸色瞬间阴沉，“这好像和你无关吧。”
林可星看两人这个架势怕是快要打起来了。
她把书往桌子上一拍，看着唐陌，“还说人家会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你竟然当着人家的面说坏话！“
“还有你……”林可星侧头看着陆君珩，搜罗他的罪状，但想了半天似乎没有。
气氛一下子僵在那里。
被林可星批评了的唐陌本来就有些不爽，他在等着看林可星如何骂陆君珩，等了半天发现林可星竟然说不出来。
他更不爽了。
唐陌扬了扬下巴，他的下颌线干净利落，带着点野性，“我唐陌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有什么话都当面说，比有什么话非要私下说的人强多了。
陆君珩：“……”
林可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