禺山没有白天和黑夜,常年都被淡淡的灰雾笼罩着。
靠近第六判官司的乱石丛附近有处小宅院,苏式园林的设计,一方水池上还冒着白烟。
周围的建筑在缭绕的烟雾中若隐若现,只能隐约瞥见一些翘角屋檐,悬挂着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叮叮”声。
透过精美的镂空屏风,可以看到里边水蓝色软榻上方悬挂着几笼纱帘,如梦如幻。
旁边的小桌上放着酒杯,一大瓶白酒已经见了底。
“文斌……”
钱英一只手搭在了吴司吴文斌的肩头,她吸了口烟,将烟雾吐到了他的脸上。
“今天你得陪我。”
她笑了一下。
“你累了,早点休息吧。”
吴文斌将这烟雾连同杯子里的酒一起咽进了肚子里。他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钱英在烟灰缸里摁灭了香烟,丢了一颗糖进嘴里,接着单手解开了颈下的扣子。
“你今天不能走……”
她的声音冷冷的,虽然动作极其暧昧,但语气里却没有半分挑逗的成分。
吴文斌的额头上有一些汗水。他知道她什么意思。
钱英不可能爱他,她根本瞧不上他。她只是喜欢玩弄他人于股掌之间的快感。
面前的那扇门“砰”地关上了,室内烟雾滚滚,刹那间门厅就变得虚无一片,再找不到出口了。
吴文斌见状只得挨着钱英坐了下来。
他伸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香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过了一会儿,他靠了过来,看向了钱英的眼睛。她虽然看起来不老,但他知道她的岁数已经很大了。
这双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欲望和野心。
室内的灯光很昏暗,烟雾沿着床边蔓延开来。
吴文斌脱掉了上衣,露出了一身结实的腱子肉。他想掌握一些主动权,便开始解钱英的内衣扣子。
“啪!”
钱英用力抓住了他的手,冷笑了一下。
“你……不是想要吗?”
吴文斌大为不解。
钱英这时却环住了吴文斌的脖子,作势要吻他。
“不行,”吴文斌皱了一下眉,“做可以,接吻不行。”
钱英一巴掌打了过去。
“你没资格说这个。不过就是还忘不掉那个丫头嘛。但我不在乎。我对你的感情生活毫无兴趣,我要你的身体。”
她坐到了靠枕上,将吴文斌的头强硬地按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好好服侍我。我们俩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生死存亡都在一起了。如果我下了地狱,你也会跟着过去的。”
说着,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他是个烂人,她当然知道。但他各种层面的能力都很强,她舍不得放他走。
过了好一会儿,吴文斌才抬起了头来。
他的眼睛有些猩红,舔了舔嘴唇便不管不顾地扑倒了她。
“你不要对我说这种话。你要我随时都可以给,一定包您满意。但是床上的事必须我说了算。”
说着,他解开了皮带。
那方软塌“咯吱咯吱”响了起来,轻纱帘子内各种气味横冲直撞地缠绕着,既香艳又糜烂。
“今晚上让你流连忘返。”
吴文斌邪笑着,拉住了钱英的一只手。
钱英无法回答他。
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内心却明镜似的。她知道他想趁她忘乎所以的时候提要求。这人目的性太强了。
果不其然。
“我听说掌执那边还缺一个佐治,你可能会过去。这第六判官的位置……”
钱英双手抓着吴文斌的头发,口里却囫囵着不正面回答他。
“……先做好眼下的事。你做……做得多好……我……我就给你……多少希望……”
她的脸简直快涨成紫色了。
这场游戏的主角们坚持了很久。
到了人间的深夜,吴文斌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裸着身体在床边又点燃了一支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钱英胸口上搭着茶色大丽花的被单,眼角有些泪痕,虽然这东西跟她的情绪毫无关联。
“这件事我回去会考虑。”
钱英穿上了衣服,接着说道,“但我也没把握能通过佐治的考核,很多地方我还要进行准备。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听来的,但我能给你的信息只有这些。”
吴文斌点了点头。钱英这厮绝不会做亏本买卖,少不得自己做一些交换。
罢了,偶尔也是要出点力气的,走着瞧!
他在钱英的住处快速洗了个澡,在凌晨一点左右回的轮回司三区分部。
路过璟凰的住处,他停留了片刻。
她的屋子里亮着灯,窗帘上偶尔也印出她不慌不忙的身影。
这让吴文斌心里极其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他对自己的厌恶。
璟凰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她找出了一些对司旗伤口恢复有效用的物品,小心地打包了起来。
“奇怪,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盯着我?”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冷不丁开了窗。
隔着那条潺潺流过的小河,璟凰发现吴文斌正站在河边,呆呆地朝着自己的窗户看了过来。
吴文斌这时有些不好意思,抬腿就要走。
“你在这里干什么?”
璟凰迎了上去。
吴文斌低头看了一下地面,微笑了一下。
“我路过这里,本来想进来喝杯水,但又怕打扰到你。”
“进来喝吧,别客气。”
璟凰带吴文斌进了屋,关了那扇石门。
璟凰的家里东西很少,除了必要的家具再无其它装饰品,不过都收拾得很整洁,让人看着心里很舒服。
吴文斌抿了一口她送过来的茶,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呢?”
璟凰一边打包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回道,“来者是客,不客气要干什么,难道赶你走?”
“你在装什么东西呢?”
“司旗上次受伤了,我给他拿一些药品。”
吴文斌岔开双腿靠在了沙发上,面无表情地说道,“想不到你还挺关心他的。我们当年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贴心。”
璟凰心里觉得好笑。都什么岁数了还说这种话,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他。
“司旗虽然不善言辞,但自驱力很强,做事认真负责,很踏实的一个小伙子。”
璟凰装好东西便在吴文斌对面坐了下来。她发现他脖子上有许多红斑,心里诧异了一下。
但她装作没看见,只不停地给他添水。
“你的伤好了吗?”
吴文斌放下了杯子。
“当然好了,是小伤。”
璟凰背过身去,黑色制服勾勒出了她妙曼的腰线。吴文斌咽了咽口水,眼神酸涩起来。
他知道自己无耻,自己卑鄙下作,可是这就是他。难道这样的他一点也得不到她的怜悯吗?
深夜是人的意识最脆弱的时候,他觉察到了这一点。
他忍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