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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石头有多大?”齐龄问。

秦四老爷秦霖北比划了一下,“有、有两个拳头大小……”

他光想着苏漓能拿起多大石头这一点,却忘了秦三老爷秦霖西身上的伤,是要巨石才能造成。

秦越洲上前,一耳光抽在秦四老爷秦霖北脸上,冷然道:“胡说八道,三叔的脑后和背后一片模糊,骨头都碎了,两个拳头大小的石头怎么可能造成这种致命伤!”

秦四老爷秦霖北惶恐,顾不上脸颊火辣辣的疼,他改口,“我我我记错了,她拿了一块比人高大的石头……”

“啪!啪!”秦越洲又甩了秦四老爷秦霖北两巴掌,“她一个小小女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劲搬起一块比人高大的石头,别说她了,就是我都没这么大劲!”

知大势已去,秦四老爷秦霖北急忙向秦越洲磕了好几个头,额头都磕破出了血,“越洲,越洲,当时情况太紧急,四叔眼花看错了,求你别再问了好不好?求你原谅四叔这一次!”

他打感情牌,“你小时候四叔还抱你出门逛过街,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原谅四叔吧!”

秦越洲冷冷睥睨,“你求错人了。”

秦四老爷秦霖北慌得四肢着地,爬跪到苏漓面前,求着饶:“侄媳妇,侄媳妇,四叔错了,是四叔不好,求你原谅四叔最后一次!”

他一边说,一边磕头。

苏漓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漠的程度。

众人见这事还能如此反转,不免有些傻眼和理亏,刚才他们可是站在秦老夫人这边声讨苏漓,谁能想得到真正情况竟是这般,这不是明晃晃的在打他们脸。

秦三夫人柳冬雪扑到秦四老爷秦霖北面前,双手紧紧揪住秦四老爷秦霖北的衣领,哑声问着:“我相公、我相公到底是怎么没的?秦霖北,你告诉我!”

“娘,你先别激动,小心额头上的伤裂开。”秦诺儿劝着激动的母亲,看向秦四老爷秦霖北,“四叔,你快告诉我们,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秦四老爷秦霖北眼神闪烁,心虚道:“我、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秦三夫人柳冬雪质问,“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三、三嫂……你别问了,我真什么都不知道……”秦四老爷秦霖北咬死不说秦三老爷秦霖西是怎么死的。

苏漓在这时候开口了,“只要你说出三叔是怎么死的,是因何而死,我就不追究你诬陷我的事。”

秦四老爷秦霖北不敢置信,“你说的可当真?”

“当真,不过,你要实话实说,要是被我发现你还在胡言乱语,你就下去陪三叔一起过奈何桥吧。”苏漓沉沉地说。

“四弟,你快告诉我,我相公是怎么死的?”秦三夫人柳冬雪催促。

秦四老爷秦霖北衡量一番利弊,他低低出声:“山洞坍塌,三哥为了救我,他被埋在石头里了,我找到他时已经没有气息……”

他亏欠地看着秦三夫人柳冬雪和秦诺儿母女俩:“三嫂,诺儿,我对不起你们!”

秦三夫人柳冬雪怔了久久,没想到丈夫的死竟是这么一回事,她呜咽:“你们没事去山洞里做什么?你们离开破庙之前,与苏妗妗一起商量了什么事?”

想到秦三老爷秦霖西被迫随秦二老爷秦霖南和秦四老爷秦霖北一块离开,秦三夫人柳冬雪恨得要命,发疯地摇晃秦四老爷秦霖北。

“我相公是你们害死的,要不是你们逼迫他出去,他才不会死,他原本打算留下来陪着我们母女俩,是你,是你们害死了我相公!”

“你还我相公!你还我相公!你还我相公!”

“死的人怎么不是你啊?”

“为什么偏偏死的是我相公?!”

一声声悲凉在破庙内凄凄惨惨响起,听得众人不禁为其感到哀伤落泪。

“娘,没事,没事的,你还有女儿,女儿会照顾好你,娘,你别难过!”秦诺儿抱紧崩溃的母亲。

秦三夫人柳冬雪绝望,池见悦前来,安慰地拍着她后背。

秦三夫人柳冬雪痛哭出声,抱住了池见悦,“大嫂,我相公没了,我相公没了,我的孩儿没有父亲了,我该怎么办?我孩儿该怎么啊?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这些自私自利的人?为什么死的是我那胆小懦弱相公……呜呜呜……”

池见悦无声搂紧失去丈夫,无望哭泣的女人。

看到这一幕,苏漓心里闷得难受,她扭过头,望着还在下的大雨,天空阴沉沉,像是末日来临。

掌心一暖,她侧目,少年不知几时过来了,他深邃视线难掩忧心。

“别难过,不关你的事。”秦越洲薄唇轻言,透着深眷的关心。

苏漓鼻尖泛起一抹酸意,被秦老夫人冤枉她不想哭,被众人讨伐她不想哭,偏偏被秦越洲这么一关心,她突然委屈不已,眼眶湿漉漉的。

调整了一下情绪,她轻轻吸了吸鼻尖,“本来就不关我的事。”

“这么想就对了。”秦越洲攥紧她掌心。

“既然秦三的死已明了,那么秦四你接受惩罚吧。”齐龄说道。

秦四老爷秦霖北错愕,“齐官爷,我三哥的死是意外,与我无关,我要接受什么惩罚?”

齐龄冷笑,“恶意诬陷他人,煽动众人闹事,你以为这事就能轻轻揭过了么。”

“齐官爷饶命啊!”秦四老爷秦霖北怕了,“苏漓已经原谅我了,这惩罚能不能就……算了……”

“她原谅你是她的事,我身为领头官差,队中出了这种诬陷他人的恶劣之事,若是轻拿轻放,如何继续管理他人?”

齐龄坚决要罚,秦四老爷秦霖北向苏漓求救,“侄媳妇,苏漓,求你帮四叔说说好话,四叔知错了!四叔以后不敢了,求你在齐官爷面前为我说一句好话!”

苏漓斜视卑微的男人,“如果你真知道错了,就应该老老实实接受惩罚,而不是在这里流着鳄鱼的眼泪。”

开玩笑,她就等着齐龄动手,怎么可能会替秦四老爷秦霖北求情。

“陈奎动手!”齐龄一声令下。

陈奎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秦四老爷秦霖北的后衣领。

秦四老爷秦霖北赶忙双手抓住苏漓的衣摆,着急地说:“侄媳妇,救救我,四叔真知道错了!”

“放开。”苏漓扯了扯裙摆。

秦四老爷秦霖北说什么都不松开手里的衣裳,还反而越抓越紧,像攥住救命稻草一样。

秦越洲一脚踹了过去,正中秦四老爷秦霖北的胸膛。

“噗!”秦四老爷秦霖北呕出一口血,手一松开苏漓的罗裙,就被陈奎像拖死狗般拖出破庙。

“唔唔唔——”秦老夫人全程看着,被捆住手脚的她在地上如条蛆一样蹭着,想过去救自家小儿子。

秦二夫人刘梦芸生怕受牵连,死死抱住想过去帮忙说话的儿子。

大雨“哗啦啦”不知疲倦的下,秦四老爷秦霖北跪在湿漉漉的地面,一面给陈奎磕头,一面央求。

“别杀我!官爷别杀我!我不想死!”

“我还没娶妻,我还有老娘要养,求官爷别杀我!”

“我再也不敢了,我发誓,再有下一次,我不得好死!”

“求官爷饶了我这一次吧,我没有杀人,我只是诬陷而已,罪不至死啊!”

陈奎面色冰冷地俯视,“你确实是罪不至死。”

不等秦四老爷秦霖北高兴,陈奎抬头看向站在屋檐下躲雨的众人,扬声。

“全都给我看好了,这就是诬陷他人,扰乱队中秩序的下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话刚落,电光火石间,陈奎倏然抽出佩刀,利索又迅速地削下秦四老爷秦霖北的两只耳朵,血色在暴雨中飞溅,两块薄肉掉在了地上。

在陈奎动手瞬间,秦越洲抬手,很自然地捂着苏漓双眼。

“我不怕。”苏漓抓着他覆在眼皮上的大掌。

“我知道你不怕。”

“那你……”

“不想污了你的眼。”秦越洲在她耳边轻语。

苏漓沉默了,终究没有拿下他的手。

双耳被削下,秦四老爷秦霖北愣了一下才感觉到钻心疼,他双手捂住两边伤口倒在地上绵长痛呼:“啊——”

他的耳朵!

他的耳朵被削下来了!

而且还是两只!

众人见此惨况,无不胆怯地吞咽口水,胆子稍微小点的直接被吓晕过去。

“唔唔唔——”还在地上蠕动的秦老夫人瞪大眼。

秦二夫人刘梦芸被吓得瑟瑟发抖,又很庆幸没人注意到他们母子俩。

原本还想前去为秦四老爷秦霖北求情的秦隋之,在这一刻如被冻僵一样,再也动不了。

齐龄冰冷冷环视神色各异的众人,“给我记住他的下场,再有这等恶劣行径的,就不是削耳朵这么简单!”

众人噤若寒蝉,耳边只剩下秦四老爷秦霖北的痛苦鸣叫。

没给他多少时间缓和痛意,发黄的大水突然冲进破庙,众人这才发现洪水竟涌到了这一处。

齐龄紧急命众人离开破庙,往高处走。

“往哪儿高处走?我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陈奎强装镇定。

不等齐龄回应,秦越洲说道:“若是信我,我给大家带路,我知道附近有个干净的山洞。”

秦越洲刚从外面回来,对附近比其他人一无所知强。

齐龄想也不想,便让众人跟着秦越洲走。

洪水发得太急,根本没有时间收拾行李,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顶多就一两件破衣裳而已。

“跟着我,别掉队了。”秦越洲回首,对秦越泽和池见悦母子俩说。

“嗯!”秦越泽重重点头,扶好母亲。

池见悦忧心忡忡,面上难掩对天灾的恐惧。

苏漓淌着极膝,流得非常急的大水,左脚忽然踩空,半边身体全浸到水里,她动了左脚踝,发现卡得有些紧。

头顶忽然投下一道阴影,她眯着被雨水打湿的双眸,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高大身影。

“怎么了?”秦越洲伸手扶了扶她腰。

“左脚好像被石头缝卡住了。”苏漓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你先带着大家走,别管我。”

秦越洲半蹲而下,不顾发黄的水浸泡,双手在水中摸索,找到苏漓卡在石头缝里的左脚,为不伤到她,他费了点时间才把她左脚从石头缝里抽出来。

因他这一迟迟不带路之举惹来不满声音。

“能不能快点,水越来越高了!”

“屁事真他娘的多,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

“……”

无视诸多埋怨,秦越洲确定苏漓没有受伤,他站了起来,手臂环在她腰间,几乎是提着她往前走。

嘈杂的雨水和抱怨声中,苏漓只听见少年在她耳边温声来了一句。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苏漓扭过头,静静望着少年被雨淋湿的侧脸,心里蔓起一股暖意。

他在努力守护着她。

在秦越洲的带路下,众人很快来到地势高的地方,在这里可以清楚看到被洪水淹没的低洼处。

如果他们再走慢点的话,将会被洪水冲走。

“多谢啦,看不出来你小子挺会带路。”齐龄夸赞地拍了秦越洲肩头一下。

秦越洲不冷不热瞥了一眼,齐龄尴尬缩回手,默默走人。

陈奎从旁边走过时,撞了一下秦越洲的肩头,“多谢。”

留下两个字,他便走人,也不知道是故意撞上来的,还是无意撞到。

秦越洲薄唇一抿,抬脚要找陈奎算账,苏漓拉着他衣袖。

“干嘛啊你,还想打人不成?”

“他撞我。”秦越洲盯着陈奎的背影。

“然后呢,你想撞回去不成?”

“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但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吧,冷死了。”苏漓说道。

一听到她说冷,秦越洲手臂一收搂紧她,大步朝山洞的方向走去,将众人远远甩在身后。

一干人等追他追得气喘吁吁,哪怕是齐龄在后面大喊让慢点,他都没有停下来,一心往前走。

苏漓无奈望着在后面狂追的众人,感到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