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雷乔轻轻皱了皱眉,听关爻这样说他也没回嘴,继续低头削水果。
关爻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哼了一声开始闭目养神。
雷乔的眼尾扫过关爻,看着关爻有些青灰色的脸,心里疑惑,刚才的味道,好像是尸体腐烂多日的味道。
那股味道稍纵即逝,让雷乔都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可能是最近没睡好,神经也紧绷着,疑神疑鬼的。
雷乔无声笑了笑,低着头继续削水果,没看见关爻的眼睛张开了一条缝,里面闪着幽幽的光芒。
房间里陷入了沉寂,只有苏烟咀嚼的声音。
“哐当”!
院门被打开,是刘桃花回来了。
苏烟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是傍晚五点十五。
苏烟想不到是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她娘脚步声很急。
刘桃花走进来,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一气。
一抹嘴:
“赵花枝和林振田判了死刑,昨天已经执行了!”
“我看到了公安贴的告示!”
“听说林振田他媳妇也疯了,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砰”!
苏烟手里的桃掉在了地上,她愣怔着低头。
她自己被个大肚子挡着看不见,刘桃花雷乔却看得清楚。
苏烟发动了!
她见了红!
苏烟又愣愣的抬头,看见墙上的月历牌上,清晰地显示着今天的日期:1984年8月10日,农历七月十四。
雷乔要带苏烟去医院,被关爻近乎蛮横的阻止了。
关爻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手脚麻利的踮着小脚跑进了她的屋子,很快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
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一种神情。
让忙乱中的雷乔无意中看了她一眼,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一种毛骨悚然袭上心头。
这是雷乔久经危险练成的一种直觉。
关爻把房间里的板凳风扇茶几都推到一边,在屋中间腾出一个很大的空间。
开始把抱出来那些东西在地上摆弄。
雷乔红了眼,因为苏烟不知道怎么的,不言不语,看着神情有些恍惚。
“烟儿……烟儿……你觉得怎么样?你说话啊!哼一声都行啊!”
雷乔担忧,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手足无措,六神无主。
上辈子他也曾经经历过苏烟的生产,而且还是两次,却都没有这次的慌乱。
“娘!”
雷乔带了哭腔求助地喊着刘桃花,他心慌的不行,久经沙场的人居然手脚颤抖,不听使唤。
刘桃花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明明就站在闺女身边,却感觉好远,伸手,手抬不起来。
她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站在那儿嘴一张一合,像是离水的鱼。
雷乔的喊声惊动了偏房里的苏大年,他急慌慌跑进屋,看着屋子里的几个人,最终眼神定在了闺女身上。
看见苏烟就那样站着,眼睛微闭,脸上神情安详,脚边已经有了一片水渍。
雷乔和刘桃花就在她身边,慌乱无措。
“不是东西都准备好了?赶紧去开车上医院啊!”
苏大年朝着苏烟跑了几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雷乔和刘桃花慌乱了,因为他也感觉到了。
此刻自己就像是陷在了泥潭里,动弹不得。
明明那几个人近在咫尺,却像是远在天边。
苏大年涨红了脸,拼尽全力,却也不过是就挪动了半步。
然后,就连个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屋子里,四个大人呆若木鸡,只有一个小脚老太太一脸压抑不住的兴奋的在忙的团团转。
气氛,压抑,诡异……
雷乔和刘桃花苏大年眼睁睁地看着关爻把苏烟扶着走进了那堆摆好的东西里,让她仰躺在地上铺好的毯子上。
硕大的肚子,衬得苏烟的身体越发的瘦弱。
雷乔已经双眼血红,他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一股刺痛直冲脑门,让他已经有些迷糊的神职清醒了一点。
他觉得自己的指尖能够轻微动弹了。
此刻的苏烟正在深刻体验着分娩的疼痛,奇异的是,那是从灵魂深处侵袭而来的疼痛,身体上却是轻松的。
异样的感觉让苏烟看起来整个人都不对。
脸上的神情轻松安详,半闭的眼睛里,弥漫着锥心刺骨的疼痛,如同天崩地裂。
时间缓慢,又好像飞速流逝。
此刻已经是晚上了,十四的月亮就还差了一点点就圆满了,挥洒着淡淡的银光。
月亮的清辉照射进屋子里,让人觉得阴森恐怖。
帅帅前几天去了苏兰那,因为苏烟身体的特殊情况,平日里很少有人来串门,尤其是晚上。
所以现在家里即使没有亮灯,又因为苏烟没有发出呼痛声,没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雷乔看见,刘桃花和苏大年已经软倒在地,昏迷不醒了。
他嘴角有鲜血流出,那是他一次次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一点的后果。
眼看着月上中天,屋子里瞬间光华大作。
雷乔目眦欲裂的看见,关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面色苍白双眼血红,嘴里不时有血红的舌头在吞吐。
关爻甚至抬起头,一脸的得意和即将得偿所愿的兴奋,颤着双手抱着刚出生的婴儿,朝着雷乔呲了呲牙。
甚至还伸出血红的舌头一一舔过三个被完整的包裹在胎膜里的婴儿。
此刻,如白昼般的亮光里,雷乔看见三个小婴儿并排在苏烟身边,很快就被关爻扯过一块白布盖了起来。
雷乔七孔流血,终于喊出来一声:
“啊——”
关爻惊讶的抬头,有些慌乱地看着像是要梦醒般开始挣扎的苏烟。
她伸出指甲尖利的手,轻轻划过苏烟的脸。
又轻轻拍着苏烟的肩,轻柔的声音带着蛊惑:
“烟儿,你生了三个宝宝哦,两女一男呢,你上辈子的孩子们都回来了呀!”
“你挂念的人都过上了好日子,你怨恨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你的所有愿望都已经实现,是不是觉得很高兴,心里很畅快?”
“对,就是这样,要高兴,要开心……”
“是不是感觉身上轻飘飘?”
“很好,慢慢来,别急,不要挣扎,不要抗拒,跟着我念……”
“#$\\u0026*……”
一串晦涩难懂的长音,带着阴森诡异从关爻嘴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