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怎么从未对我行过如此大礼呢？”红娘子轻摇着纨扇，自凌空处出现。
一席红色广袖长裙靓丽夺目，加之脸上的妆容和周身的气场，都足以让寻常小妖吓破胆子。
异瞳黑熊听到这话霎时吓得全身颤抖，“不、不是，小、小的不敢，不敢......”
“不敢？可我是真真瞧见了呢。”红娘子红唇艳笑，看着着实渗人。
苏凌见状，连忙出声阻止，因为她发现红娘子因为自身灵力太强，导致言语间也散发着极强的灵力。
对于白衣女子这种妖元即将散尽的小妖来说，是个十分强大的威胁。
真正算得上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我们算见了两回，每回见面你都在唬人，能不能正经一点？”苏凌边怼红娘子边给白衣女子输送灵力。
红娘子不以为然，只是笑了笑，道：“你这语气倒是像瑾之。”
“嘘，安静。”苏凌叹了口气，凝结出一块冰晶打进了白衣女子体内，“你好好吸收一下，一个时辰内你听她说话都不会有问题了。”
白衣女子面容惨白地笑了笑，“谢谢小公主。”
苏凌微微一挑眉，“我还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只把我当朋友呢。”
“是朋友，只是称呼上不可变罢了。”白衣女子说着闭上了眼睛。
红娘子从悬空阶梯一步步往下走，眼神迷惑地睥了白衣女子一眼，“这是连话都听不得——不对，竟是个妖元散尽之人，啧啧啧，好一个可怜儿，生的也算貌美。”
大妖们见她走下来，又立即往后退了三米，并集体匍匐在了地上，算是行大礼。
“哼，老娘才不稀罕你们。”红娘子一摆衣裙坐到了石椅上，托着下巴一脸狐媚笑意地看着苏凌，“你要是给我行礼，我倒是接受。”
苏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与她对视，“为老不尊说的可是你？”
“......”红娘子肉眼可见的被噎了那么一下，随后又笑道：“我只是觉得那天雷甚是有趣，想再玩玩。”
听到这凡尔赛至极的话语，大妖们纷纷一脸黑线加迷惑：“......”
既然你那么喜欢，为什么当日不替我们挡一挡？
然而这想法才漫游脑子一圈不到，下一秒，苏凌就当了他们的嘴替，“那你当日应该替他们挡一挡，数十道天雷够你玩了。”
红娘子眼睛一眯，艳唇微嘟，有些不悦地快摇了两下纨扇，看着莫名有些可爱，“我可是你的前前前前前很多辈，你怎么一点不懂得尊重？”
苏凌冁然一笑道：“看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是不会跟我这种后后后后后那么多辈计较的，来，吃颗葡萄，皮也剥好了，请。”
红娘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葡萄后，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小弧度，“这还差不多。”
她张开嘴，傲娇的微微抬起下颌，“啊——喂我。”
苏凌眼皮一抖，葡萄都被捏的陷了进去，“当真？”
“嗯。”红娘子朝她一使眼色，“快哦。”
苏凌皮笑肉不笑地一点头，眨眼间便直接将整颗葡萄冻成了冰，然后喂进了红娘子嘴中，“请慢用。”
触碰到口腔的那一刹那，红娘子瞬间就被冻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都绷得僵硬了，神情也一阵扭曲，但是就是忍着没吐。
苏凌咳了一声，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前n辈，您这是怎么了？”
红娘子张开双眼，眼眸通红，“你——嘶！”
白衣女子悄咪咪凑近苏凌问：“她怎么了？葡萄太酸吗？”
苏凌挡着嘴回道：“反正吃了没事就对了。”
白衣女子：“......”
还想再说句什么，只见红娘子突然激动地伸手抓住了苏凌，“还有吗？！”
苏凌被她问得愣了那么一瞬，满脑子问号，这是不够冰还是你太变态？
上古时期的人物都如此与众不同吗？
红娘子见她不答，又使劲晃了晃她的手，“还有吗？！你开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
苏凌嘴角一抽，抬手按住了她的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又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这就是葡萄，只是被我冻结冰的葡萄，就你面前的这盆葡萄，懂？”苏凌用手一点葡萄藤，所有葡萄在刹那间全部结冰，像极了紫色水晶。
红娘子一看，兴高采烈地抱起了面前的葡萄，“对，就是这样的！”
苏凌彻底懵了：“......”
这是怎么了？没见过葡萄？
红娘子如获至宝地看着苏凌，眼眶通红，泪光闪烁，“槿之当年就是把葡萄冻成这样给我的，由内而外一整个都冰，我也试过很多次，但是都不是这般味道。”
“......但是冰属性的不都能冻成这样？”苏凌被看得有些难为情，自己刚刚只是想恶作剧来着。
怎么晃眼间就变成了满足对方多年夙愿的心愿达成人了？
红娘子摇摇头，“不，只有拥有双重属性的人才可以，槿之是，你也是，再无他人。”
苏凌听完，神情顿时一滞，“......祖爷爷他......”
红娘子知她疑惑，开口解释道：“他是举世无双的天才，但他跟你不同。”
他不是妖神。
这本是简单的一番对话，却把坐于一旁的白衣女子惊的整人都说不出话了，而且猛然间觉得自己是不该坐在这处的。
苏凌余光看了她一眼，轻飘飘道：“只要你不说，这美妖不会对你怎样的。”
白衣女子霎时惊起，“不、不会的。”
红娘子细致的数着葡萄颗数，无所谓道：“你今天来就是想要聚元草对吧？”
白衣女子看了苏凌一眼，随后点了点头，“是。”
苏凌跟着搭腔：“昆仑山太大了，所以想着直接来问你。”
一语罢，只见红娘子抬手朝着白衣女子一挥，白衣女子登时腾空而起，周身散发出了一层金色光芒，“聚元草对你来说作用不大，我把我的内丹给你补补就好了，你索性等会儿。就一盏茶吧。”
不远处的大妖们差点惊掉下巴，匍匐着身子抬头看着红娘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内丹是可以随意借别妖玩的吗？！
这可是一只妖身上最最最重要的东西啊！
你怎么能这么草率？！
苏凌也是一脸震惊，她偏头看了眼白衣女子后，又看了看红娘子，此时对方正慢条斯理地剥着葡萄皮，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嘴里品尝。
这明明就很冰，冰到脑阔都能被冻住的那种，但是换到这上古大妖身上，却是吃的神情荡漾，看着颇为享受。
“你......喜欢吃冰？”苏凌伸手又点了点盘子里的香蕉和桃子，两种水果瞬间结冰，“这些也可以吃。”
红娘子妖娆地撑着头，颤抖着说道：“你不懂，我这吃的是情怀。”
苏凌：“......”
红娘子接着说：“当年我在历劫时差点欲火焚身，是槿之拿这冰葡萄给我吃才救了我，只不过他那葡萄是古藤上结的，与此不同，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心心念念着。”
苏凌默默把结冰的香蕉和桃子恢复原样，“那你跟祖爷爷......你们......”
红娘子将果盆放到桌上，有些落寞地笑了笑，“槿之待我只是友情，而我对他却是爱意，上万年的情意我都只是藏于心，未曾表露。
“我看着他笑便觉得欢心，他烦恼我便觉得忧心。
“这些年，我努力修行，修的连内丹都成了玩物，但是我曾经爱慕的人早已去了几千年，也没有机会与我较一番高下了。
“看到那小子的第一眼，我确实是慌了神，以为见到了槿之，但是，并不是啊......”
“你很孤独吧？”苏凌拿着纨扇给她扇风，“就一个人待在这，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孤独是常态吧。”红娘子对着她笑，“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聊天的人，小娃娃啊，如若你换个身份就好了。”
苏凌淡淡一笑，“只是你自己装严肃，又美的不可方物，大家肯定都怕啊。再者说我啊，我是换不了咯，能活一天算一天吧，但你可别觉得我悲观，我超乐观的。”
红娘子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今天那小子怎么没跟来？”
“没让他跟，因为我还有些别的话想跟你说，他在不方便。”苏凌转头看了眼离着几米远的大妖们，“你们可否先退下？”
大妖们反应了一会儿才发觉是在跟他们说话，下一秒连忙起身退了出去，速度之快也就一秒。
“你还真是训练有素。”苏凌看着那空地惊叹了一下。
红娘子撇了撇嘴，“我可没管他们，是他们自己管我叫老大的，我不喜欢，那样显得我很老。”
苏凌撑着头看她，“只是因为你实力强过他们，不是说你老，你看着比他们都年轻很多。”
“真的？！”红娘子眼眸一亮，恨不得立马幻化出一面镜子好好照照。
苏凌嗯嗯嗯地点头，“好了，你先听我说几句，等会儿我给你镜子，你慢慢照，你要是有笔墨，我还可以给你画一幅挂着慢慢看。”
“好啊。”红娘子十分满意地笑了笑，“那你且先说吧。”
苏凌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很简单，保护好季听风，就别让他受到一点伤就行。”
“嗯？为何拜托我呢？他也不弱啊。”红娘子说着说着，噗嗤一顿乐，“你严肃的样子更可爱了呢。”
“......我没开玩笑！”
“我也没啊。”
“......反正就是帮我保护好他，可以吗？”苏凌的神情越发严肃。
红娘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小凌凌啊，我只能跟你说，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定护他周全。”
苏凌眼神有些呆滞，“你的意思是......你还有护不住的时候？”
“自然，不然槿之怎会死？”红娘子用手指点了点葡萄，“这都不融化就深得我心。”
“那——”
“顺其自然吧，你该想的不是这个，而是怎么好好过日子。”
苏凌闻言一默，我也想啊，可我的心很乱，静不下来，看什么都无趣。
红娘子偏头看向白衣女子，“差不多了。”
她抬手一挥，内丹便从白衣女子的身体中脱离了出来。
不过几秒，白衣女子便恢复了清醒。
红娘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里的内丹，旋即直接递给了苏凌，“送给你吧。”
苏凌一愣：“......啊？”
“留着玩呗，当个装饰品也挺好的，你看，还是红色的，看着也挺美观。”
“......”
“真的，你不要那么拘礼嘛。”
苏凌疯狂摇头，站起身扶过红衣女子就撤。
这真的承受不起，告辞！
红娘子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怎么了嘛，我这内丹如此见不得人吗？不会啊，这不是玲珑剔透挺别致的吗？”
她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下，忽的又立马惊起，千里传音道：“小凌凌！我还要冻葡萄呢！”
在极速飞驰的苏凌，猝不及防听到这声音，差点被吓的掉下人界，“知道知道，吃完再叫我，但是冰的不能吃太多，会生病的。”
红娘子不以为意，“生病？我倒是想生场病，但是老娘几千年都没生过病了。
“偶尔看到小妖们生病被照顾，我还挺羡慕。
“有时看着不悦，我就让他们飞快痊愈了，那样病好了就没得被照顾了，我看着才没那么孤独。”
苏凌嘴角抽了又抽，差点面瘫，“好了，你可以闭嘴了，要不是你修为高，你指定被人打得没未来。”
红娘子对于苏凌这番话甚为不解，“未来？我没想有未来啊，我只是在一天天过罢了。”
苏凌一噎，感觉一口血郁结心中，想吐吐不出来，就很难受。
等她到时，季听风已经把老人的尸体交还给了家属。
“没事吧？”刚见面，两人就互问了对方一句。
岐白歪着头一脸匪夷所思，“啧，你们俩好像挺适合去唱快板的，一搭一唱，十分默契。”
“那好像叫做相声？”白衣女子神采奕奕地接话道。
岐白看了她一眼，顿时大吃一惊，“你怎么好得那么快？！不应该是服用聚元草后修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吗？！”
苏凌闻言一笑，看了他一眼后又看向了季听风，“没人为难你吧？”
“有人敢吗？”季听风拧开瓶水给她喝，“不过我是看出来了，他们那儿子确实是白眼狼，见到尸体时一点悲痛之意都没有，还一副看到寻常事物的神情。”
岐白插话道：“何止啊，还说‘麻烦’呢，我真长见识，妖族就没有这样的，就该毒死他，免得为祸人间。”
苏凌喝了几口水，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但凡有良心就不会让自己病重的父亲住在这种地方了。对了，家属电话你去哪找的？”
季听风将水接过去拧好，“岐白给的。”
“嗯？岐白？”苏凌将目光转向他，“你怎么会有？”
“就他能说话的时候我问的，家庭地址，电话号码，几口人等等，这不是人族最喜欢问的问题吗？”
“......但是你问来干嘛？”苏凌不解。
岐白抱着手信誓旦旦道：“要酬谢啊，我打算要三只烤鸡当酬劳，我们一人一只，刚好我饿了。”
苏凌：“......”
季听风：“......”
白衣女子闻言直乐，直接朝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有远见！”
岐白得意的一仰头，“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