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芸死了还膈应言妤一下。
她不怎么爽，在床上趴了会，手垂在床沿，慢悠悠地晃了晃，划船似的。
氏殷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个画面。
小莲花天真又无邪，听到动静望过来，一双眼眸跟化开了的蜜糖一般，让人溺死进去。
“谈得如何了？”
氏殷在床边坐下来，将她脸侧的青丝拨到耳后。
“不怎么好。”
氏殷一愣，也不知道不怎么好是怎么个不好。
他的手往下走，轻轻蹭过小莲花的腰：“不开心？需要我做什么吗？”
言妤咸鱼翻身，那只手正好搭在她小腹上，她眼一眯，真诚道：“饿了。”
饿了就吃饭。
氏殷叫了一大桌子菜，他不知道小莲花的口味，后来他知道小莲花自己也不知道。
每个都吃一点，等尝够了味道，才专注地吃自己想吃的。
言妤喜欢大口吃菜，恨不得把嘴里塞满。
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习惯。
“氏殷，我们下午去看看元帝。”
氏殷说下午不行。
“为什么？”
氏殷不说为什么。
言妤撒娇，让人松口之后，才觉得他说的是对的。
下午不能去。
去了会看见死对头。
苍峦。
穿白袍的苍峦国师悠悠然张望过来。
他看见两人，瞳孔一颤。
情绪波动大。
身后的皇宫之内传出一声响彻天际的龙吟。
言妤偏了偏脑袋，笑，跟没事人似的。
似乎忘了前尘往事，眼前的男人不过是个相识的故人。
“苍峦上神，好久不见。”
苍峦觉得自己的反应过大，倒像是怕了他们。
其实是有点怕。
但他不想承认。
他昂首，神情冷漠，眼中有化不开的情绪：“幼蕊。”
他口中的幼蕊已经死了。
被他亲手杀死的。
言妤的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马车。
低调奢华，是很好的代步工具，拉车的是四只四不像，头上长犄角身后有尾巴。
不好看，甚至有些丑陋，但唬人。
言妤说：“氏殷，我也想要一辆马车，可以飞的。”
这话幼蕊对苍峦说过。
她说：“苍峦苍峦，你把你的座驾送给了旻玥，但是我求了你好久你都没给我。”
怪不得人家起了嫉妒心，毕竟万年间的宠爱不作假。
突然没了。
心里会很空，需要一个发泄的缺口。
氏殷不是苍峦，他对小莲花宠得很，一手扶着她的腰，低声说好。
言妤开心了，蹦蹦跳跳往皇宫走。
宫门的守卫似乎看不见他们，眼里只有苍峦国师，他们拱手，顺着国师怔愣的视线看过去。
什么都看不到。
苍峦掐了个决，一只赤鸟飞了出去，没飞多远，被一道黑色光箭刺中，烟消云散。
苍峦脸色难看极了。
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氏殷。
言妤见过不少帝王的宫殿，红砖黄瓦，紫柱金梁，在这片土地上屹立了不知多少年的三皇五帝宫殿，连空气里的灰尘都是厚重的历史韵味。
咳！有些夸张了。
言妤蹦蹦跳跳划Z字，日头不小，难得那么活泼，氏殷就在身后不远不近跟着她。
这画面总是很美好。
至少苍峦是这样觉得的。
他看着那个雀跃的身影，总觉得和记忆里的人相差太多了。
记忆里的幼蕊在他面前是拘谨的，卑弱的，她只是一个精怪，而他是上神。
从始至终，精怪更像是上神的禁脔。
喜欢了就留在身边，不喜欢了就可以随意丢弃。
这就是弱肉强食，不掺杂感情。
可幼蕊和氏殷不一样。
据说她是这位天帝的心尖宠。
当初为了救她，天地巨变，也因此彻底拉开了氏殷和天道的争斗，不死不休。
好在如此，他和旻玥才能在其中偷生。
毕竟，旻玥是天道扶持的人。
苍峦的视线很有侵略性，连言妤都发现了，更遑论氏殷。
他心中有了杀意。
言妤回头看他一眼，小跑着过去，撒娇道：“你怎么走得那么慢啊——我不想走了，你抱我——”
每一句话的尾音都拖得很长，腻死人。
氏殷搂着她，几个闪现出现在了元帝的寝殿。
殿内有熏香，很重，雾蒙蒙的。
氏殷掐了个决，说：“熏香有古怪。”
不止熏香，这个寝殿中布了阵法，能让苍峦在千里之外对龙气如臂使指。
他虽然是国师，但他已经成了人族的皇。
寝殿的门被推开，苍峦走进来，衣决飘飘：“两位，早知道顺路，就该同行，省得还需偷偷摸摸，不像是天帝的作风。”
言妤凑在床边看衰老的元帝，被一口仙气吊着，半死不活。
“他活了多少年了？”
言妤问氏殷。
“不过三十年岁。”
言妤看元帝的样子，可看不出他只有三十岁，加一个零她也相信。
身侧袭来一道风，在一个瞬息内，苍峦和氏殷已经对了数招，最后被一掌拍出，撞坏了古朴的宫墙。
言妤偏头看去，没管，继续问氏殷：“三皇五帝都是这样？”
“对。”
言妤觉得好笑。
听说苍峦和旻玥是天道扶持的人，却把人界闹成这个样子。
说什么偏爱人族，其实不过私心罢了。
苍峦走出灰尘，雪白的衣襟上多了一抹红，他有些许狼狈，却不胆怯。
因为他知道氏殷不会杀他。
应该说是不敢杀他。
这里的动静引来不少人，皇宫的卫兵手拿武器站在苍峦身后。
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对面的男人消失了。
下一秒，男人出现在国师身前。
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抬举起，五指用力。
“天道都不顾这人界生灵，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当初氏殷是要杀苍峦的。
可追炜要演一位任泽恩厚的上神，他为了人族几番劝谏，这才让苍峦活了数千年。
言妤把元帝踹开一些，坐在床沿，一手托腮，神情懒散。
其实氏殷这人，冷血无情，她可不会因为男人对她百般呵护就忽略了他骨子里的暴戾。
都忘了么。
氏殷是魔神。
他成为神之前，首先是魔。
魔就是枉顾苍生，连同族都可以自相残杀，更何况人族于他们而言是异族。
“氏殷。”
言妤看着苍峦的脸色由白转红转青，终于开口。
“先不急着杀他，我有办法让他把龙气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