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床榻上投射出一道亮眼的光斑。光斑缓缓移动,爬到了王大卫的脸上。
酣睡中的王大卫皱了皱眉,眼珠在眼皮下乱滚,终于,睁开一道缝,随即又重新闭合,翻了个身,躲开那道光斑。
几分钟后,王大卫忽然睁开眼,坐起来,恼怒地看向窗帘。
昨天晚上手懒,随便划拉了一下就上床了。结果,一个奢侈的自然醒就这么草率地错失了。
起床,拉开窗帘,看看天色,应该是上午。简单洗漱一番,王大卫下楼。
三楼,很安静。不过王大卫知道,这一层的客房基本都被霸占了。谁让自己交友不慎,那帮家伙拿这儿当五星级大酒店,还白吃白住不给钱。
二楼,棋牌室重新开张运营。桌子摆了不少,但此时只有两桌有人。一桌麻将,一桌掼蛋。
掼蛋自然是王大卫“引进”的。他不好意思找张长生要回“我马上赢”,但总是输钱也着实郁闷,于是就有了掼蛋。
别说,爱玩这个的还真不少。对家之间讲配合,协同作战,赢了更兴奋。
“公子醒了。小的这就给您拿早餐去。”
说话的人叫徐勤,一号楼的两只结界兽之一,同时也是张长生的小舅子。本职工作是替王大卫迎来送往。不过,王大卫这几天也没啥正经客人,不是上二楼打牌的,就是上三楼睡觉的。于是徐勤就多了个兼职——牌架子,缺人的时候他来凑一手。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你玩儿着。”王大卫依旧保持着自力更生的好习惯。
“大卫,大卫,你等会儿。八万。”
这次喊话的是潘九,屁股还牢牢坐在椅子上。王大卫只好走过去,站在潘九身后,顺便观察一下他的牌技。
“有事儿?”王大卫问。
“对。我准备开家医院。”
“我去!今儿啥日子啊?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
“滚。你就说支不支持我吧!”
“支持,必须支持。总算有人想干点儿正事儿了。”
“别光用嘴支持,你来点儿实际的。”
“实际的?这么严重嘛?那我再考虑考虑。”
“靠!七万。”
“你先说。”
“给我弄块地。”
“啥?我给你弄?我上哪儿给你弄去?我这西王庄都建在城外。你们家随便拆俩院子不就有啦!”
“我说的就是在西王庄给我弄块地。”
“你打算把医院开在这儿?”
“对,不然呢?白板。你同意不?”
“同意......倒是同意。家门口有医院,挺方便的。不过,你开得下去吗?西王庄才多少人?把你们全算上,那也不够吧!我们得多努力地生病才能让你的医院维持下去?”
“那你甭管。我敢开在这儿,自然就有把握。”
“不是,你到底为啥啊?故意挑战自我,玩高难度?”
“灯,灯。站住,七条碰,等你半天了。六万。”
王大卫懂了。潘九的医院有外科,做手术需要灯光。
西征的时候,他用过蜡烛、油灯,逼急了火把也得上。可如今回到汴梁,军转民,那必须得讲究点。潘九这是瞧上西王庄的电灯了。
西王庄的电进不了城。主要障碍是城墙,电线不论是从墙上面走还是在墙底下挖洞,都不允许。
“那行,你看上哪块儿就拿走吧!”王大卫大方地表示了实际支持。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们家杏树种在哪儿?”
“杏树?”
“对。我要开医院嘛!一饼。”
“哦!有道理。那,你不知道嘛?”
“结了果子我才知道啊!现在我瞧着都差不多。”
“哈!巧了。咱俩水平一样。对了,杏树要几年才能结果儿?”
“不是。你们家种树不是有讲究的嘛?什么树朝哪个方位?”
“谁跟你胡扯的?”
“猴子啊!”
“切!你信他?”
潘九扭头,看向王大卫,目光很复杂。随即,就见他将一张刚摸上来的九条放在了手牌旁边——上听了,清一色、一条龙,单胡最后一张七条。
这厮的牌风那是相当彪悍呐!拆了六、七、八万,强行做清一色。不过,应该瞒不过桌上另外三个人,他们不会打条子的。潘九只能指望自摸了。
一瞬间,王大卫想助其一臂之力。虽然他自己想做一条咸鱼,但是对有理想的人却很钦佩。
“你自己想办法吧!还有你们仨,瞧瞧,咱们潘九爷可是准备要干一番大事业啦!你们呢?有啥想法没?”
王大卫使出魔法攻击,希望扰乱三人的心智。万一没留神,那张七条说不定就随手打出来了。
仨纨绔坚定地摇头,不为所动。
“啧!啧!真是......唉!你们就不觉得羞愧嘛?”
“不觉得!”仨纨绔异口同声,并且心安理得。
“我去!难道你们就甘心做一辈子纨绔?”
“那可太好了。”
“靠!行,有追求。不过,你们纨绔就天天打麻将?”
“不然呢?”
“好歹......整点儿欺男霸女的桥段啥的......”
“啊?大卫,原来你好这口儿。早说嘛!”
“呸!我又不是纨绔。你们才是,还是特别不专业的那种。”
“没法儿专业。我们要欺男,欺的也是木征、董毡那种的。小老百姓,没意思啊!”
“算你狠。那霸女呢?你们不会也不行了吧?”
“还真让你说着了。这汴梁城也不知道咋回事儿,才一年多,风气大变哪!你这儿刚想霸一下,那小娘子就恨不得一头扑上来。太可怕了,惹不起,根本惹不起。”
王大卫悻悻地走了。再不走,就快被这仨凡尔赛给气饱了。至于潘九,恕哥哥我无能为力喽!
牌局继续,聊天也继续。
“这几天没见着曹六啊!他忙啥去了?不会也要弄一番大事业吧!”
“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
“他卖葫芦去了。”
“啥葫芦?”
“就是他手里拿着的那个。葫芦,胡了。”
“我靠!有这宝贝你咋不早说呢?”
“我都没弄着。齐家的葫芦,最小的也有这么大个儿,剩下早都卖光了。”
“大的也行啊!”
“行什么呀?我抱这么大的葫芦打牌吗?那也太二了吧!”
“诶?不对啊!既然葫芦都卖光了,那曹六忙活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