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水色,自成一景。轻舟慢游,吴侬软语。难怪皇上太后愿意在此多逗留几日。
十王爷年少时过早流连花丛,现在对声色之欢兴趣渐少。这倒养了他一副好身体。
要不永宁跟着十王爷,定会出入香楼水肆,带坏了他。
\\\"父王,带我去有书香气的宝地游一游,如何?″永宁自小接受教育正念,所想所做也皆是有正气之事。
\\\"待我想想,书香地当此地莫属。″十王爷卖起了关子。
\\\"肯定是只听闻,没去过。说不出来了吧?\\\"永宁略带嘲讽十王爷。
\\\"曝书竹影!″十王爷突然想起来了,他听皇兄说过这地方。
\\\"好地名!\\\"单凭地名,就已让永宁神驰了。
\\\"当真书呆子,一个读书的地方而已。\\\"十王爷侧看永宁的兴奋样,心中笑骂。
曝书竹影就在嘉兴近郊,父子两人闲来无聊,决定徒步而去。
嘉兴的美,离不开水。
永宁和十王爷一直都在水边漫步。远眺近望的景致,或朦胧成纱,或清澈见骨。每一处都能让人赏心悦目。
快到曝书竹影时,游人多了起来。
竹影掩于红墙之上,远观翠色朦胧。
近观石狮守门,静候游客光临。
\\\"父王,曝书竹影这四个字是康熙祖爷的御笔吗?″永宁见此字龙飞凤舞,气势磅礴。
″是啊!连里面的设计,也是康熙祖爷修定。″十王爷眼望红墙青瓦,劲木外延,心中顿生敬穆天地之气。
两人走进院中,劲木耸立,苍翠擎天。
荷花池水面一片凋零。偶有新生浮萍,飘然水上。
\\\"夏荷秋藕,每个季节有每个季节的景致,倒也强求不得。\\\"永宁的目光及至曲桥,竹影斑然,落于阳光之中。在曲桥两边,姿意清欢。
\\\"父王,这竹韵很美,又充满浩然正气。\\\"在永宁的赞叹声中,两人自是前去轻抚摆弄一番。
说是曝书,却不见书。
永宁心中自是困惑,\\\"父王,书呢?″
\\\"今日休市,你没见亭内关门插锁。\\\"永宁一听,兴趣顿降,\\\"可惜了我半日功夫。这花园虽雅,见得多了,已无兴致。倒不如我的医书,每日有新内容,新发现。\\\"
永宁说着,眼中便放了光。
\\\"回去!回去!\\\"他催着父王。
\\\"书虫!你这人真无兴致。好好地来了,又急着回。″十王爷也无奈。这院中美景花色,在他心中,自有一番雅致。
俩人回到嘉兴皇上行宫,已近晌午。
太后和皇上一左一右坐在前堂。
\\\"瞻儿回来啦!这小儿是谁呀?\\\"太后悠悠地发问。
\\\"皇太后吉祥!\\\"
永宁跪下请安。
\\\"回太后,这是我上次和皇额娘说的,我的儿子永宁。\\\"十王爷爱怜地看了永宁。
\\\"哦,父子俩还很像的。\\\"皇太后心中,忽然冒出一个人的影子。
她的兴致突然高涨,\\\"来!来!让我瞧瞧。\\\"
永宁站起来,前走两部,来到了皇太后的身边。
\\\"瞧这眉眼,多俊秀呀!瞧这身板,多结实呀!\\\"皇太后赞誉满嘴,弄得一旁的皇上吃醋了。
\\\"额娘,我怎么样?\\\"皇上一脸乞求垂怜的样子。
\\\"多大啦!还像小孩一样。\\\"皇太后别了皇上一眼。
皇上无奈,朝十弟鼓了鼓眼睛。
十王爷倒忍不住笑了。
\\\"这孩子,哀家喜欢。以后经常到哀家这里来走动走动,陪陪哀家,解解闷儿。″皇太后的母爱顿时泛滥,语气极尽慈爱。
\\\"谢额娘夸赞,宁儿就常去讨扰您老人家。″十王爷心中甚是得意,老天爷助我,得一麟儿,以后定成我的左膀右臂。但他脸上不动声色,一副淡然的样子。
\\\"没吃午饭吧,宁儿,陪哀家用膳去。\\\"皇太后牵着宁儿,理都不理正在望着她的俩个儿子。
永宁的心中却掉入冰窖,\\\"完了,完了。陪皇祖母,我哪还有时间读书呀。不行,得先约法三章。\\\"
宫外野蛮生长的永宁,哪里知道这些忌讳。
就在他即将说出口之时,他爹的话响在耳边,\\\"细听,少言。\\\"
永宁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声。
\\\"随机应变吧,老人如小孩,说不定也是三分兴致,一下就忘了。\\\"想到这里,永宁放松了心情,露出了顽儿本色,一蹦一跳地随着太后走了。
十王爷望着永宁还很单薄的背影,有些着急,\\\"不要显摆,惹出什么乱子来。\\\"
\\\"瞻儿,上次油赞子之事还记得吗?″皇上问站在面前张望的十王爷。
十王爷转过神来,答道,\\\"记得。内人的家事,一直记挂在心上。\\\"
\\\"欧阳北的儿子回来了。可惜欧阳北在流落之中,走了。可惜一个忠贤之臣啊!″皇上的语气于沉重之中,有一股愤怒。
\\\"皇兄,这该查的得查,该关的得关。还惠山老百姓一片朗朗晴天。\\\"十王爷比皇上更愤怒。
\\\"树长大之后,错根盘节。牵一而动全身。但当查的绝不放过。为了以效敬犹,以后地方官员的任制,应当三,五年更换。让坏土壤成不了气候。\\\"
皇上说完后站起来,转身站在地图边,若有所思。
\\\"皇兄英明,所言极是。这任制应当成为条文,以振人心。\\\"十王爷性格内敛,夸人不动声色,听了又令人舒服。
\\\"欧阳北家该补偿的得给补偿。瞻儿自行办理就成,丰俭由你。″皇上扔了一个糖衣炮弹给十王爷。
十王爷的心跟明镜似的,\\\"这不是要我掏自己的腰包吗?″
\\\"皇兄,现在就回转办了吗?\\\"
十王爷问皇上,面上略有不舍。
十王爷一连串的心思,并没逃过皇上的慧眼,\\\"让你平时如铁公鸡,这次也让你拔拔毛,痛一下。办!现在就去办!\\\"
皇上一番话,说到十王爷心坎上去了。他的脸随之涨红。不过,他依然自嘲式的″嘿嘿″笑了几声。
永宁随皇祖母到了御膳房。说是御膳房,只是比大户人家的厨房稍大一些。但肯定不比京城的气派豪华。
在膳房的南边上,放了一张大圆桌,上面辅了一张黄色的绸布。
绸布上面放了各式各色的糕点,有麻酱饼,罗卜丝饼,油酥,桂花糕,油赞子等。还有卤牛肉,卤鸭肝,卤鸡脯,卤鸡爪等。
膳房内三,五人正在忙碌。端盘递菜的小果子见状,马上小跑过来。
\\\"皇太后吉祥!\\\"他边说边跪在地上。
\\\"平身吧。\\\"皇太后右手一挥,淡然地说。
\\\"可有什么好吃的?待待哀家的乖孙。\\\"皇太后的兴致又热乎起来。
一旁的丫环见状,赶紧扶皇太后坐在木椅上,让宁儿坐在她的旁边。
永宁饿了,却也不敢拿吃的。
皇太后见他拘谨,马上给他拿了一个新到的油赞子。\\\"这个哀家喜欢吃,好吃。宁儿尝尝。\\\"
\\\"皇祖母吃了,宁儿才吃。\\\"永宁像在家中一样,先让爹娘吃,他再吃。
皇太后一听,更加喜欢宁儿,\\\"好孩子,孝顺,哀家喜欢。\\\"
她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句,″你是怕我孤单,专门送给我一个开心果陪我吗?\\\"
皇太后的眼睛,不禁微闭了一下。往事涌入心中,乱了平静。
\\\"皇祖母,这个也好吃。\\\"宁儿叫着,拿着桂花糕,递在了她的嘴边。
皇太后睁开了眼睛。
\\\"这个动作,他也有过。\\\"皇太后又迷了眼。